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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與朱阿姨隔空對視的場景,向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真的要是第三種可能性,向芽的身體極難恢復正常,因為她手上掌握關於朱阿姨的線索太少,如今明顯就超出她的推理範疇。
現在她只能去賭是第一種可能性——這只是來自酒店方輕微的、小小的一個修正,而她還有機會挽救。
原本在沒進入最後場景前,怎麼去挽救向芽還是沒有頭緒,但當她抬頭看見佳佳亮尖的利甲,正懸在半空,她忽然想到了方法——
厲鬼默認為夢境的關鍵人物,如果她從一個「病毒」偽裝成「正常代碼」,酒店方的修正是不是就暫時查殺不了她?
這一路,佳佳的怨氣值愈發濃郁,負面情緒顯然在影響向芽,那她能不能反利用這個影響偽裝下自己?
當佳佳被堵在廁所欺凌,向芽仿佛身同感受她的痛苦,那些濃郁的怨氣滿面撲來。
那時她就知道,佳佳的靈魂在這個場景里也將近失控。
佳佳被推到廣場受人辱罵時,那種恍若自己在受罪的逼真感,令向芽最終決定了豪賭。
「厲鬼的選擇」既然不能恢復她的身體,那她徹底放棄掙扎,任由佳佳的怨氣污染意識,她要親自讓自己變成「厲鬼」!
現在看來,她賭對了。
*
受怨氣影響將近滿值的向芽,樣貌和入夢前差別不大,但那詭異的黑眼珠直愣愣地掃視時,讓人毛骨悚然。
向芽站在女孩的背後,雙手輕輕搭在佳佳的肩膀,低首貼在她的耳邊,語氣蠱惑:「我現在幫你殺了他們啊,你告訴我你的秘密好不好……」
「為什麼這次我會變成羅安安?她和你的死有什麼關係?還是說——她和朱阿姨有關係啊。」
當向芽換了另一種語氣來說後,縝密膽大的推理反倒像魔鬼的囈語,尤其是她邊說話,眼神還直勾勾地盯著張琦等人,仿佛將殺人這件事看作比捏死螻蟻還簡單。
這和她之前內斂的形象完全是兩個極端。
「哦豁,她真扛不住變『鬼』了,怎麼辦呢,我原本還挺期待後續看她當試睡員闖關的。」陶白文食指點在下巴,苦惱地盯著大屏幕,「她要是變成經理人就不好玩了。」
燕狸神情雖然還是平靜,但不再像開初監管時那麼緊張。
儘管有施萊擋著,陶白文還是瞄到她微微放鬆的身體,看見向芽這般狀態,她就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
陶白文挑了挑眉,試探道:「燕狸,你說要不要我利用特權,破例給她空間門使用?」
燕狸側首看過去,「陶白文,你還沒看出現在她是什麼狀態嗎?」
「她在借厲鬼的怨氣修補禁制力量的侵蝕。向芽的身體太弱,但現在她身處的場景是噩夢夢境最核心場景,也就是我們常說面臨危機和有用線索最多的地方。」
「如果不藉助外部力量,向芽怎麼能扛過,厲鬼的力量是她當前最有效的選擇。」
「聽完她的那麼多推理,你還不信任她能選擇最聰明的做法嗎?」
有旁聽了二人對話的經理人忍不住出聲反駁燕狸:「選擇接納厲鬼怨氣聽著是沒問題,但她現在明顯不對勁啊?」
「+1,我看她精神被污染滿值,鬼氣森森,瞧著一點都不可愛了。」說話這人,是當初說墜入愛河的年輕男經理人。
有幹了經理人許久的老人沉聲參與話題:「夢境裡,一旦成為『鬼』就無法逆轉,我們中有一半人都是這樣經歷過來的,逃生成功後立刻轉職為經理人,酒店裡的販賣機不會向經理人銷售商品,我們只能靠手下的試睡員歷練夢境,割分他們的積分和道具。」
說話者慢慢從人群里走出,直朝燕狸而去。
「燕狸,我和你同一期進來,都混成了經理人。我們堅持那麼久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著招到有能力的人,靠他們的積分,早日和酒店兌換回我們的生命。」
「但你還是像以前那樣自私利己,從夢境開始就一直冷漠旁觀,甚至支持這個女孩兒接受厲鬼怨氣,你是想拖她和我們一樣墜入深淵嗎?」
這位經理人是一個臉上長有肉瘤的女人,她容貌醜陋奇特,平日裡沒幾個同事願意和她接觸,很少人知道原來她是燕狸的同期。
眾人聽了,竊竊私語起來,目光來回看著她和燕狸。
燕狸應聲望去,她輕輕地說:「唐雙葉,是你啊。」
「我還以為你早死了。」
愛湊熱鬧的陶白文立即朗聲道:「嘿呀,氣氛搞這麼僵幹嘛呢。既然大家對看不好向芽,那乾脆加一局唄。」
「就賭她會不會成為我們的同事。」
人群瞬間熱鬧起來,大傢伙兒都開始討論這次投什麼道具進去。
施萊笑著靠近燕狸,「賭狗專場。」
燕狸沒搭理他,隔著人群仍在看著唐雙葉,施萊腦袋輕輕壓在她肩上,低聲說:「燕狸,理理我唄。」
「你剛才是不是故意轉移陶賭狗的注意力啊?」他也跟著看向唐雙葉,話卻落准燕狸的耳邊,「你將向芽精神受污染的事重新提出來,讓大家爭吵,這樣,就沒人在意你剛才為什麼會鬆了口氣。」
「燕狸啊,你理理我唄。」施萊下巴來回蹭了蹭她的肩頭,「我心情好了,說不定會幫你掩蓋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