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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出口近在眼前了。
然而,阿藍眼角長出的蛇身越來越長,向芽心情難過得動不了腿。
她看見向芽的神情,知道她猜出來自己並不是表現出現的無知。
「剛才,你握住我的手時,其實我可以奪掉你的武器,再殺死你。」她指了指向芽的手,「但我不想這樣做。」
「以前那些人進來,不知道我躲在哪裡,等太陽融化我落了下來,他們會自以為是幫我殺掉大蛇。」
「真蠢。」
阿藍頓了頓,語氣來了個轉折,「但只有你會讓我親自殺死它。」
「而且你是第一個爬到太陽頂端找到我的人。」
「很久之前我躲不過挨打,一路逃啊逃,我知道得想像出一個巨大的東西讓我攀爬躲避,那樣皮帶就抽不到我的臉了。」
「目前擁有和我一樣思維的只有你一人,我很喜歡你那本能地找尋高大的東西來躲避。」
「那種求生的本能……」
「嗯,就和我一樣,當受到傷害時,會想盡辦法讓自己逃離。」
「所以,我很喜歡你。」
「也不會傷害你。」
阿藍慢慢站起身,輕輕地拍開落在身上的塵土。
「你快離開這個世界吧,尋找其他的『我』,幫『我』找到死亡的真相。」
她笑著朝向芽揮手作別,慢慢眯起眼,重新眺望遠方橘紅的太陽。
乾瘦的身體漸漸開始跑動。
這次,她不作停留,徑直從向芽的身旁跑走,朝著遠方的太陽而去。
向芽回首看著漸漸跑遠的身影,仿佛看見阿藍再次攀爬至太陽頂端呆坐的畫面。
她會靜靜地躲避恐懼。
一次又一次……
因為這是她存在的意義。
而接下來遇到的各色人格,也將會有各自存在的意義。
向芽擦開眼角的淚水,大步朝出口邁去。
作者有話說:
其實小阿藍一直知道巨蛇和她的關係的哦,她之前是在偽裝~
(剛才寫得不滿意,我想來想去,還是重新修改一下,小天使們重新刷新下再看哦~)
第74章 第五家酒店
所有進入夢境副本的人不知道, 當鈴鐺酣睡在向芽的懷裡一刻起,夢境的各個人格正式甦醒。
他們漸漸出現在每一個世界中,像既定的主角逐一上場。
張繁宇低頭盯著自己手上拿著的逗貓棒。
「貓貓餵養員?」
他皺眉念叨一句。
突然, 安靜的空間中傳來一聲彈響,顯得突兀又古怪。
張繁宇立即抬頭,凝神望向前方。
眼前不遠處, 一個滿臉塗粉塗得死白的女人憑空出現, 正安靜地跪坐在那裡。
她頭顱微垂, 露出後背一大截雪白的頸膚。
穿著繁瑣精緻和服的女人, 垂首手執三味線, 瓷白色的撥片輕輕撥奏弦線,纖柔音聲和著偶爾拍打的鼓聲,交縱匯合出一首奇妙的音樂。
這時, 白面藝伎緩緩抬頭, 面無表情地彈奏著, 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對面站立的男人。
藝伎頭大身小, 就像一尊精緻冰冷的瓷娃娃。
張繁宇也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
他仔細端詳女人的妝面, 當觸到對方衣領上方微微露出的碩大喉結時,眼神一頓。
『女裝大佬?』他心道。
一首曲子很快彈完, 要是讓張繁宇這種絕對音痴來點評, 除了覺得曲子哀婉些, 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
撥片最後輕輕划過弦線。
「藝伎」放下三味線,定定地看著他。
無聲的尷尬迴蕩著二人之間。
張繁宇緩緩開口:「達咩喲?」
這是他身邊一個熱愛日本動漫的同事常說的口頭禪, 他以為這是一句禮貌問好語。
「藝伎」身體一頓,沒有說話, 再次執起三味線準備彈奏。
張繁宇神情一下變得嚴肅, 大步走上前, 決定攔阻對方彈琴。
心想:『你對我彈再多次都沒用,我聽不出什麼花樣來。』
「藝伎」被一大手攔住,神情哀戚地揚起頭。
他眼裡緩緩滑下血淚,融化了如同結成面具般瓷實的白面妝,淌出一道淚痕。
淚痕之下是破碎的臉,裂痕縱生。
如同瓷娃娃被碎片重新粘合起來。
張繁宇手上的動作一停,藝伎重新撥奏三弦琴,曲子和剛才的一樣。
密閉的空間裡,只有悲涼曲聲迴蕩。
張繁宇後知後覺,此刻的氛圍應是十分恐怖的。
但當他留意到對方臉上的裂痕後,他還是下意識看向「藝伎」身體其他部分。
身為刑偵人員的專業修養,讓他一時忘記自己此刻應該害怕。
他甚至湊近一些,隔著一張小方矮桌,仔細研究。
「藝伎」彈奏時的每一寸視線都沿著張繁宇研究的動作而移動,手上的動作卻專心致志地撥弄著。
張繁宇皺眉盯緊對方捏著撥片的手指。
原來指關節要湊近看,才能發現是斷成一節節的,但這斷指現在又像對方的臉一樣被粘合起來。
忽然,樂聲中斷,「藝伎」的視線緩緩下移,塗成上下兩瓣的櫻桃紅唇慢慢勾起。
他的目光與張繁宇的視線撞在了一塊。
「好看嗎?」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