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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美好的場面,在噩夢中顯得突兀。
「厲鬼的堅定選擇?是指王文秀選擇了我嗎?」
向芽略微思索,飛快站起來,拍開身上的零星竹葉,高燒帶來的不適消失,她精神頗好地環顧四周。
她對竹林一向敬而遠之,此刻,偌大的竹林只有她一人,她不敢大聲叫嚷,怕平靜下又是另一個恐怖場景。
靜寂的空間只有她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向芽有意控制自己落步的力度。
僥倖逃過一劫,她沒有死裡逃生的興奮感,反而心事重重。
眉頭輕輕蹙起,向芽開始重新分析經歷的一切,以及推導即將面臨的場面。
這次,她終於小聲開口說出心中分析,試圖通過說話加深記憶。
她的聲音雖小,但經理人們還是能聽得清晰,內心反被吊得十分激動。
「靠,妹子終於開金口了。」
「是我太容易滿足了,白白盯著黑屏一個多小時,我還不願意走,此時再看到妹子的臉,只剩一句感嘆——完了,我陷入愛河了。」
「嗚嗚嗚,她的聲音原來是這麼溫柔的嘛,求她多說幾句話,不求什麼,只求她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
向芽回憶,慢慢地說道:「剛開始,我選擇跑回原來的房間,因為李經理說過『它們干擾不了時間』,換句話說,時間一到,夢境自然會消失;時間未到,一切都是枉然。」
「我不從一樓逃出酒店,反而重回18樓,是以為王文秀正在扮演兇手扮得起勁,屋內反而沒鬼了。但沒想到無頭女鬼能破門而入,證明房間同樣不安全,那必死的局面如何打破?」
她的聲音頓了頓,神情有些疑惑,想了下又說下去。
「如果靈異酒店允許想王文秀這樣的厲鬼『入住』,燕狸代表酒店方聘請我,是希望我能解決問題的,厲鬼不可能零星幾個,像我被邀請過來的試睡員肯定不在少數。」
「酒店給出那麼高的月薪,不可能是讓我們單純地送死,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若試睡員有活著的必要,意味著在艱難的逃生空間中,我們也有安全的『工作環境』。」
「回歸到最初的問題,必死的局面如何打破?我親身驗證18樓的原房間不安全,躲進衣櫃來到夢中夢是另一種逃法,而且這樣還能開啟新的場景,獲得更多線索……」
說通了之後,向芽神情跟著舒展。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倖存者偏差和可能性唯一論在夢境不適用,若我是酒店方,無法確定招納的試睡員每一個都聰明絕頂,如何提高這批人的存活率,答案是剛才我說的安全『環境』。」
「這個場景肯定不是我住的房間,也不可能是無法遮擋自己的空間,那麼,會不會是其他我還沒探索的房間呢?有機會要試試驗證……」
向芽停下來,腦袋往左邊微微一側。
女孩安靜思考的模樣很秀氣,聽完她小半段分析的經理人卻背脊一寒,忍不住出聲。
「這……恐怖如斯,分析得也太精準了,原本我以為她當時是莽過去,萬萬沒想到她是故意回房間!」
「差一點,她就能推出同樓層有房間是安全的規則。」
「呃,就我覺得她在內涵沒探索出夢中夢的人,都蠢鈍如豬嗎?」說這話的經理人手下有好幾個試睡員過這個本失敗,都靠躲在安全空間熬過去。
「兄弟,倒也不必自黑你手下的員工。」
……
另一頭的向芽再次行走,嘴巴微微一抿,「一開口就忍不住分析個有的沒的,現在重點是佳佳這件事。」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無意發現衣櫃的異常,我躲了進去,瀕死的經驗讓我再次聞到和乘坐電梯時相似的味道,泥腥味、腐臭的氣息,黏膩感和無法舒展軀體的阻滯感太強,而且最初房間洗手間出現的手印是泥手印……」
極度恐慌之下,她幸好也留意到洗手間的動靜。
「這可能暗示著王文秀的屍體被深埋在土中。」
「但她屍首分離,是哪一部分埋在土中呢?」向芽蹲下身,手指捻起微濕的泥土,垂眸不語。
竹影晃動,晃得她面容虛幻。
過了會兒,向芽拍開手掌中的泥礫,重新站起來,「是割斷的腦袋。」
「佳佳喊回來的是王文秀的軀體,血脈的感應也許不需要真的聽見才能回來,但這裡的村民長的都是只有一張嘴巴的臉,之前我想它們是因為王文秀沒頭才看不見臉,但還不能解釋為什麼它們能開口講話。」
「它們能開口講話,是因為王文秀聽見了。」
向芽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噁心感,她猜到了原因。
「你的頭顱是埋在這片竹林里嗎?」向芽身體站定,眼眸漆黑悲傷,「是這片每日都有村民經過,佳佳捧著你靈位路過的竹林嗎?」
竹林無聲,風停止了。
若有若無的對話聲從四面八方而來。
「佳佳,我知道你媽媽在哪裡?我老公說一個月前在江安市區看見過她?」
「你媽媽也許是出去治病才失蹤的……」
「朱阿姨,你說的是真的嗎?」女孩的聲音頓了頓,「我想過去那邊找找看,朱阿姨,你能幫我嗎?」
「行吧,發生了那樣的事,村子也不是你的好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