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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沒有了榮國府當家人的威勢,連工部的五品官都丟了,賈政可不就大受打擊,渾身的精氣神兒都散了。
賈璉對此不說喜聞樂見吧,但也沒有什麼同情之心,蓋因這一世的賈政落得如此地步,可都是他們夫妻二人自找的。他和王熙鳳兩人,只不過是在最初的時候,查了查榮國府的帳冊,拿回了本該屬於大房的管家權罷了。
至於後續,若不是二房貪心太過,屢次三番對大房下手,王氏不會落得在佛堂落魄而亡的下場,賈政也還能好生做他的閒職員外郎。
可惜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賈政的官職被奪後不久,賈家就為王氏發了喪。
這死期足足往後推了一個半月,入殮之事也都是避著人進行的,不過停靈倒是做的足,在梨香院停靈七天整,這才挪到了賈家家廟裡。王氏的棺槨放在了家廟中,只等著何時家中有人返回老家,再一同扶靈歸鄉。
辦完了王氏的喪事,賈政又輕易不出梨香院,餘下的幾個孩子都還小著,榮國府徹底清淨下來。
賈史氏心力交瘁,但是顧念著賈寶玉這個寶貝孫子,以及賈政那個老兒子,還是強打起精神來,沒有倒下去。只是人老了許多,精神頭也不如從前旺盛,各家間的來往應酬是徹底不管了,統統交給了邢夫人和王熙鳳,每日只看著幾個孫子孫女過活。
至於趙姨娘,她給賈政下藥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瞞住,但是賈政落得如此地步的主要原因,卻是王氏和王子騰兄妹兩個。所以死罪可免,但終究是活罪難逃,賈史氏把她丟進梨香院,負責服侍現在的賈政,受盡了賈政的磋磨。
而剛滿了月的賈環,也被接進了榮慶堂,和賈寶玉養在了一個院子裡。
如此一來,榮慶堂內就有了五個孩子,三春加上寶玉和賈環。雖說孩子們身邊都有丫鬟嬤嬤看顧著,可賈史氏畢竟年紀大了,再加上這段時日大喜大悲之下,早已精力不濟。
故此邢夫人和王熙鳳,再與賈史氏商量過後,便把迎春、探春、惜春挪了出來。迎春已經快十歲的年紀了,且這些年的歷練教導下,早就已經能立住了,故此便單獨給她撥了個院子。
歷代賈家嫡女,本有專門的院子,當年賈敏未出嫁時住的,便是一個三進的大院落,丹霞院。只是賈敏出嫁後,那院子就被賈史氏封存起來,不許人再隨意進出,連當年的賈元春都沒能住進去。
如今賈史氏心情不好,邢夫人和王熙鳳也不想戳她的肺管子,遂另給迎春選了個好地方,正在榮禧堂和東大院的中間,一樣也是三進的院落。
這新院子左邊挨著小花園,後邊挨著府中的荷塘,內里遍植花草柳木,看著也是清麗不俗的。且不論是去榮慶堂,還是去王熙鳳處,也是盞茶功夫便能到了,是極近便的,倒也不遜于丹霞院。
探春和惜春年歲小些,還不到單獨居住的年紀,王熙鳳本想讓她們倆住在東大院,卻被邢夫人給攔住了。
如今賈家管家理事有王熙鳳,素日裡不對付的妯娌王氏也沒了,連賈史氏都不擺架子找茬,邢夫人這日子過得,那是既舒心又無聊。後宅本就無事可做,但整日閒著也難免心情憋悶,迎春年歲大了,整日的功課都排的滿滿的,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日日在她膝下承歡。
故此邢夫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探春和惜春頭上,這二人年紀正好。左右瑣事都有奶母嬤嬤們處理,她不過是養在跟前兒逗個趣兒罷了,權當是消磨時光了。
王熙鳳自然無有不可,只又請了幾位女夫子進來,把探春和惜春的功課也給安排好了,不至於比別家閨秀差了。
府中諸事走上正規,劉姥姥那裡也傳出了好消息,平兒的親事似乎是有著落了。
這個消息一來,王熙鳳是既歡喜又不舍,忙命車夫駕了車,當天就趕去了王家。平兒和青兒帶著丫鬟們出去逛街了,王家就只有劉姥姥和劉氏在家,倒是方便了王熙鳳打聽消息。
王熙鳳坐在劉姥姥身邊,激動的說道:「姥姥,您好生與我說說,是誰家的哥兒,我回頭就讓璉二爺去打聽打聽。」
劉姥姥也笑,語帶喜意的說道:「這可是天賜的姻緣,那一日平姑娘家來,我想著給她接風洗塵,就一道去順德樓吃了羊肉暖鍋。我們小戶人家,沒有府上的規矩多,也忘了讓平姑娘戴個面紗什麼的,大咧咧的就出去了。」
「哪裡能想到,順德樓東家的哥兒,正巧也在二樓吃飯呢。他就出來和朋友打個招呼的時間,一眼望見咱們平姑娘,便上了心了,也不知道從何處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隔三差五的就來巷子口轉一轉。」
劉姥姥說到這裡,劉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揚聲道:「您是不知道哦,那一日天還沒有亮呢,那順德樓的哥兒又來了。可巧青兒她爹出門上衙,見他鬼鬼祟祟的在巷子口轉悠,還以為是來踩點的賊,叫了府里的下人出去,劈頭蓋臉就給人打了一頓,直把人打了個鼻青臉腫的。」
王熙鳳聞言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那,沒打壞什麼吧?」
劉姥姥擺擺手,笑著說道:「沒有沒有,那小子也機靈呢,挨了兩拳就開始叫喚,說自己是順德樓林家的人,不是什麼賊人。青兒她爹就停了手,後來又細細的問了,這才知道是為著平姑娘來的,也算是那個什麼,不打不相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