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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親王老王妃見到托盤裡的那隻簪子,神色間有些意外,不過隨即斂了去,只作正常的說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說罷,把迎春頭上的白玉釵取下,鄭重的為她挽了個隨雲髻,隨即把那支靈芝竹節紋碧玉簪,輕輕插了進去。
看著迎春腳步輕快的進屋去換衣裳,禮親王老王妃心中若有所思,她頭上戴著的那支簪子,禮親王老王妃是見過的。那是在去年的一次皇室聚會,在司徒昱手裡見到的,那會兒這支簪子只粗略成了型。
司徒昱應該是很寶貝這簪子,即便是在宴飲的空隙中,還不忘時刻打磨。如今一年過去,禮親王老王妃明顯看到,這簪子比去年那一瞥相比,玉質更加圓潤光滑了許多,可見是被人時刻放在手中的把玩的。
如今卻出現在賈家姑娘的及笄禮上,老王妃不由得多思考了些,莫不是慎郡王府要和賈家結親?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兩家有什麼交集啊。
正在老王妃思索的時候,外頭突然有丫鬟小跑著進來,急聲對著賈赦等人道:「老太太、老爺、太太,外頭,外頭有人傳信過來,說是,說是有天使降臨要宣旨!」
眾人都不免驚訝,今日可是龍抬頭,按理來說當今和皇后應是去皇莊耕田,鼓勵百姓桑植去了,怎麼會突然有聖旨降臨呢?
不過再是驚訝疑惑,賈赦還是連忙安排下人們擺供桌等物,預備接旨。
裡頭迎春正在換衣裳,忽然聽到外面亂糟糟的,不由得出聲說道:「半夏,你去看看發生了何事,怎的如此嘈雜?」
半夏忙推門出去,不一會兒又快步進來:「姑娘,外頭正在準備接旨呢,據說是當今的旨意。」
迎春心內納罕,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幾分,不一會兒便穿好了,這也是今天最後一套衣服了。
一套正紅色的大袖禮衣,襯的迎春多了幾分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隨即在丫鬟的陪伴下,迎春快步走了出來,外頭的賓客們倒是沒有亂。大家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不過是接個聖旨罷了,誰家哪一年不曾見過一兩回的。
見著迎春出來,禮親王老王妃揚聲道:「賈家姑娘過來,咱們先把及笄禮行完,他們準備東西且還要一會子呢。」
她話音剛落,賓客們的心也定了,只含笑看著迎春再次向大家盈盈一拜,算是全了禮節。丫鬟手腳麻利的收下了笄禮的用品,薛寶釵另取了美酒斟滿,遞到了老王妃的手中。
她輕輕接過就被,口中念叨著:「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迎春再次行了拜禮,接過醴酒。又是一番主賓回禮後,這才稍微抿了抿酒水,接過薛寶釵遞來的飯,拈了兩粒吃掉,方算是完成了最後的禮節。
後面該是給迎春取字了,賈史氏衝著老王妃低語兩句,就見她露出個大大的笑來。
隨即老王妃衝著眾人呵呵一笑,說道:「賈家姑娘的字,另有人給取了,咱們先等天使宣了旨,一切都分曉了。」
在座的人中,老王妃的輩分年紀是最大的,聽到她這樣說,大家心中雖然好奇,卻也不敢多問,只好按捺住性子等。
一刻鐘後,賈家的桌案香爐擺好,賈璉親自領了當今身邊的夏守忠夏太監進來。
眼見著眾人都已經準備好,夏守忠也沒有多話,展開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惟爾榮恩侯長女,族茂冠冕,慶成禮訓,貞順自然,言容有則。年以十五,可堪婚配,今賜字令儀,是用命爾為慎郡王妃。往,欽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歟!」
賈家人早有準備,賈赦樂呵呵的當先跪拜道:「臣謝陛下隆恩!」
其他也回過神來,跟著跪拜下去。
夏守忠收了聖旨,遞給賈赦接好了,這才笑著說道:「恭喜榮恩侯,恭喜老太太,恭喜賈家姑娘了!」
賈赦麻利的從地上起來,旁邊賈史氏和邢夫人等也喜氣洋洋,便是諸多賓客也都忙著向賈家人道喜。
迎春早就羞的躲在了王熙鳳和邢夫人身後,滿臉暈著紅色,著實是羞窘的厲害了。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今日小女及笄之禮,夏老兄不急的話,不如坐下喝杯水酒?」賈璉上前攬著夏守忠的手臂,拉著他往屋裡走,「咱們哥倆兒也許久未曾見面,剛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說說話?」
夏守忠想著司徒曜的吩咐,也笑著應了下來:「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榮禧堂這裡有夏守忠在,故此餘下的賓客,則是隨賈史氏一道,轉到了榮慶堂去休息說話。
「我就說賈家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如今看來果然不差,這福氣可不就來了。」老王妃摩挲著迎春的手,笑眯眯的說道,「前兒你們遞了帖子,說是讓我來給這姑娘行及笄禮,哪裡想到,如今卻成了我的侄孫媳婦了!」
迎春只害羞的低了頭,一句也不敢接話,這也太突然了。
賈史氏見她實在羞澀的緊,連忙接腔道:「可見這是老姐姐與我家二丫頭的緣分呢,旁人哪裡有這個福氣?」
說罷,對著迎春道:「我們大人在這屋裡說話,你領著你那些小姐妹們去你院裡玩兒去,仔細不要淘氣吵嘴打架。」
這話一說,滿屋子人都笑了起來,東平郡王府更是差點噴了一口茶出來:「打從年輕時候,史家老姐姐就是個促狹的,這會子都當了曾祖母了,還是這般愛說愛笑。她們都是多大的姑娘了,哪裡還會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