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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對此啞口無言,縱然賈政占了榮禧堂不對,可你一個身為兄長的,還是襲了爵的當家人,被自家弟弟威逼至此,是什麼有臉的事情不成,還要請人來欣賞欣賞。
賈璉說的對,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縱然二房陰狠毒辣,可為著自家以後的名聲兒,巧姐兒他們幾個孩子的前程,也不能把這件事鬧大。賈家的名聲兒夠差的了,不能再火上澆油,吸引別家的注意了。
再一個王夫人畢竟也姓王,是她嫡嫡親的姑媽,王家族裡待字閨中的姑娘還多著,不能因著她一個,壞了整個王家女的名聲。王熙鳳上輩子吃夠了名聲差的苦,王家養她長大,送她出嫁,她不能帶累了族裡的姑娘、姑奶奶們。
「老爺這話說的在理,只一點,如今離著八月初三,只有十天了。府中里里外外,都在預備老太太的壽宴,今年又是您和太太搬進正院的第一年,兒媳想著,怎麼也得大辦才好。」
「一呢彰顯咱們賈家子孫的孝心,二則也能顯出大房的手腕兒本事,第三麼二爺準備謀個實缺,也能趁這個時機,與親戚們說道說道。」
王熙鳳一番唱念做打,又是擺事實又是畫大餅,說的賈赦終於醒過神來,這個宴會不宜舉辦。
賈赦有些不高興,他好容易找著個顯擺的方式,卻被人三言兩語給打消了念頭,縱然知道王熙鳳說的對,心中還是不悅。
王熙鳳並不想理會他,想一出是一出,誰家辦個宴會不得提前半個月張羅。且賈史氏壽宴在即,後面緊跟著又是中秋佳節,府里忙不完的事情,哪兒有那個閒工夫操辦桂花宴?
在她看來,賈赦這純屬是閒的,但是這是公公,還是要敬著:「往常的壽宴,賓客們來了之後,都是您和二老爺,珠大哥哥出面招待的,二爺往年只能迎來送往打個下手,咱家這些老親們,據他說許多都認不得的。」
「昨兒二爺還在說,這要是大街上碰見人,是招呼也不好,不招呼也不好,愁的半夜沒睡呢。他有心找您討教討教,又怕您罵他無能,兒媳這裡斗膽,還請老爺教教二爺。他若是有能為的,日後您走出門去,也有面子不是?」
賈赦捋了捋鬍鬚,覺得十分有理,自己就賈璉這一個兒子,他好了自己便好了。一個房子院子的,哪裡能比過出息兒子!而且兒子居然認不全老親們,這也忒不像話了些,這逢年過節經常見的,怎麼就關係疏遠至此了。
「行吧,待會兒早飯後,你叫璉二過來書房,我在那裡等他。」
王熙鳳恭敬的應了,這才拔腿去了邢夫人屋裡,晨昏定省不可一日或缺。
邢夫人早就從下人口中,得知了賈赦攔下王熙鳳之事,這會子見她來晚了,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抱怨了賈赦幾句:「老爺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急急忙忙的開宴,所幸你回了他,不然府中的丫鬟小子們,忙的個人仰馬翻,咱家也落不著好兒來。」
王熙鳳微微一笑,並不搭話。
賈赦再是不著調,那也是公公,是長輩,豈是她一個兒媳婦兒能說嘴的。
自從搬來這榮禧堂,邢夫人是吃得好睡得好,因著離榮慶堂實在是近,早起的時間都往後推了兩刻鐘。
王熙鳳正服侍她喝茶,外面就有丫鬟問好的聲音,原是迎春小姑娘來了。
早幾日,王熙鳳找了個貪污姑娘財物的名頭,換了迎春的奶嬤嬤和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如今迎春身邊侍候的,一個是王熙鳳的陪嫁丫鬟喜兒,一個是邢夫人身邊的嬤嬤錢嬤嬤,還有一個是賈史氏撥過去的丫鬟翡翠。
錢嬤嬤能力並不出眾,難得對邢夫人忠心無比,自從到了迎春房裡,早早晚晚的總是對著小姑娘說邢夫人的好話,引得迎春也對邢夫人濡慕極了。這不早晚的晨昏定省,就從來沒有缺席過。
邢夫人沒有親生孩子,對王熙鳳和賈璉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蓋因這二人早已成年,還是原配留下的兒子兒媳,她一個繼室,便是再掏心掏肺,也不會越過人家的親母去。
可迎春不同,生母只是個姨娘,還早早的去了,如今又是小小一團,是府中出了名兒的小可憐。自己養了她在身邊,只要付出幾分真心,總是能養得熟的,白的一個乖巧的女兒。
迎春也是個可人兒疼的,天天挪著小短腿來請安問好,在兩個大丫鬟的提醒下,偶爾得個什麼稀罕玩意兒,也巴巴的打發丫鬟給邢氏送來。
邢夫人倒不是看重她的點心吃食,繡的扭扭歪歪的小荷包,只看她這份心意,便對迎春又多了三分真心。不過一個來月的功夫,如今處的已經是像親母女一般了。
見得迎春進屋來,還不待她行禮,就被邢夫人先拉了小手,摸了摸是熱乎乎的,隨即便攬在懷裡:「我的兒,你這麼遠過來,可累不累?這入了秋天氣便涼了,明兒開始不用這麼大老早的過來,小心閃了風。我知道你的孝心,只你現在還小著,養好身體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
迎春咧嘴一笑,小米牙配上紅撲撲的臉蛋兒,說不出的可愛:「太太疼我,我心裡知道。再說給太太請安,迎春不覺得累,心裡只高興著呢。且昨兒給老太太請脈的太醫還說呢,每日早起晚間走動走動,對身子好呢,也能開了胃口。」
邢夫人聞言忙點頭:「既是太醫都說好,那就過來,只是若身體吃不消,便叫錢嬤嬤抱著你過來,可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