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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倒是沒有看出來,大老爺是個如此促狹的性子,不過可不就是頗有淵源麼,不然這門親事還成不了呢。
鑑於賈赦橫插一腳,一場鬧劇甚至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王熙鳳樂得清閒,也不想再給賈政收拾爛攤子,故此待到大婚過後,她約了李紈見面。
李紈對於這一場鬧劇,其實知道的並不多,她手裡頭一沒錢二沒人,是等到事情鬧大了,這才聽說了一鱗半爪。可就是這丁點消息,都嚇得李紈出了一身冷汗,險些暈過去。
旁人不知道,可和王熙鳳做了十幾年妯娌的李紈,可是清楚明白的知道,王熙鳳和賈璉這夫妻兩個,對於這幾個弟妹有多寵愛的。不說王熙鳳了,便是李紈自己,也甚是喜歡府里這幾個姑娘,聰明懂事,又體貼善良,且朝夕相處了這些年,誰能不愛呢。
若是探春這一遭,真的折在了賈政手裡,李紈自己都能把牙咬碎了。
王熙鳳如此這般說了前因後果,等到李紈消化完畢了,這才表明本意:「大嫂子,這一遭是過去了,可你們家那位老爺的性子,屬實是古怪的很,指不定再生些事情出來,又叫咱們手忙腳亂一通。」
「那鳳哥兒的意思呢?他畢竟是長輩,我素日裡只能尊著敬著的,若有不順心的便破口大罵,我實在是無法了。」
李紈說的都是實話,想起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她的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縱然是青年守寡,可賈史氏和王熙鳳等人,都沒有薄待過她。即便當初王夫人活著的時候,雖然時常刁難於她,可畢竟是世家貴女出身,只在規矩禮儀上磋磨一二,也不曾動手或是辱罵的。
如此比較下來,賈政真真是妄為讀書人,連王夫人都比不過。
王熙鳳聞言一笑,遞了方帕子過去:「大嫂子擦擦眼淚,這事兒我有法子!」
對於王熙鳳的能力,李紈是絲毫不懷疑,聞言連忙接過帕子擦了眼淚,只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王熙鳳也不墨跡,當即便道:「二老爺如今這樣,一來呢是咱們兩府分開了,大老爺和璉二爺無法再壓制他。二來呢,是他占著名分,你無法約束於他,只得隨他高興,以至於肆意妄為。」
「可是二老爺今年也有五十多了,從前又受過許多罪,腿腳也不甚靈便,哪裡好一直往外跑呢?且如今正是春夏交替的季節,一個不注意,便要傷風感冒的,若是臥床不起,豈不是我們這些晚輩的罪過?」
李紈瞳孔瞬間放大,這個意思,是要對賈政下藥,讓他纏綿病榻麼!
王熙鳳笑而不語,只端著茶盞慢慢品嘗。
待到李紈收了震驚之色,她方才笑著開口道:「若是我記得不錯,蘭哥兒今年也有十二了吧,白先生臨走前說了,他本是今年就能下場的。只是礙於老夫人喪期未過,只得推遲到明年,也是求個穩妥的意思。」
「大嫂子,朝堂上的規矩您比我懂得多,文臣更比武將還要講究。若是蘭哥兒出仕以後,被人發現家中內帷不修,對他的仕途該是多大的打擊啊。」
這番話可謂是死死的抓住了李紈的七寸,她這輩子唯一放在心尖尖兒上的,只有兒子賈蘭。唯一所求的,也是看著兒子能夠金榜題名,讓自己能揚眉吐氣。
故此,但凡有丁點的可能,會影響剛到賈蘭的前程,李紈都不會姑息的。
王熙鳳正是拿捏住了這一點,才提出這個法子。
她和賈璉庇護了李紈母子十幾年,如今唯一所求的,就是他們把賈政看好了,不要出來給自己添堵,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
不出王熙鳳所料,李紈雖然略有猶豫,還是默認了這個處置方法。
回去之後,只用了幾天的功夫,就傳出消息來。說是賈政在書房喝酒睡著了,誰知窗戶沒有關嚴,吹了一夜的冷風后受了涼,如今生了風寒,正躺在床上喝藥呢。
賈政這一病,就沒有再好過。風寒剛好沒多久,入夏之後多用了冰,又鬧起了肚子。就這樣,此起彼伏的病症你來我往,苦藥汁子一碗一碗的下肚,直鬧騰到入了秋,才算是稍微好了些許。
可纏綿病榻半年時光,賈政那本就不太健壯的身子,越發虛弱了下去。再加上他耽於聲色,又經常大肆飲酒,身體底子已經垮了,如今不過是拿好藥勉強維持著一口氣罷了。
據看診的大夫私下裡說,賈政若是好呢,還能熬到明年春天,若是不好,估摸著今年冬天是過不去了。
第126章 去留
王熙鳳得了消息, 又和李紈商量了之後,決定無論如何也得吊著賈政的命,怎麼也要讓他活過明年縣試才好。
賈蘭是賈史氏的曾孫,且又不是承重孫, 只需要服上五個月的齊衰即可, 故此明年賈蘭便能下場考試了。可若是賈政提前一命嗚呼, 賈蘭作為他的嫡長孫,便要服斬衰三年, 哪裡還能下場考試。
大乾國於孝道看得極重,特別是以文出仕的學子們,要求更是嚴苛。賈蘭若是想走科舉一道, 必須要時刻注意,半點都不能行差踏錯,更不能在賈政孝期下場。
不過這些東西,用不著王熙鳳多費心思, 她只需要提供大夫和藥材,餘下的李紈自然能全部搞定。
賈史氏的周年祭很快到了,可賈璉和探春等人還沒有回來, 王熙鳳只收到了幾封平安信。從信里傳達出來的意思,這幾個人顯然是玩瘋了, 準備明年秋天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