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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愣了愣,抬起胳膊放在自己鼻子底下聞了聞,或許真是聞慣了的,還真沒有覺出什麼異味兒來。況且他剛還進宮面聖了,特意拿水沖洗了的,雖然沒有拿香胰子仔細搓了,但也不至於臭烘烘的被兒子嫌棄吧。
不過見茂哥兒實在是嫌棄的緊,小手打的人臉啪啪響,估計是真的臭。
王熙鳳笑著抱了兒子過來,茂哥兒得了解脫,忙把頭靠近王熙鳳的脖子,聞了聞香噴噴的母親,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賈璉見此,沒好氣的笑罵道:「臭小子!還嫌棄你老子我,我可是為著誰才在外頭辛苦忙活呢?得嘞,我也不討你嫌棄了,先去洗個澡是要緊的。」
王熙鳳嗔笑著白了他一眼:「他才多大點兒,知道什麼是個嫌棄?無非是覺得不舒服罷了。熱水剛已經送上來了,我還命人在裡頭到了玫瑰精油,說是能舒緩神經,緩解疲勞的。二爺先進去泡著,待會兒我哄睡了這個小的,再進去給你揉揉肩。」
賈璉聞言又特意湊到茂哥兒跟前,成功的得了兩個小巴掌,這才哈哈笑著去了外間洗漱去了。
王熙鳳對他這種自己找打的行為,頗有些不明所以,故此只翻了個白眼,便耐心哄茂哥兒睡覺。小孩子覺多,外頭本也天黑了,王熙鳳抱著他輕聲唱著搖籃曲,人就眨巴眨巴眼睛犯了困。
賈璉在外間浴桶里泡著,聽著裡屋傳出的溫柔的歌謠聲,臉上露出了細微的笑意。
過了半晌,裡屋安靜下來,想是茂哥兒已經睡著了。
賈璉又等了一會兒,就聽見王熙鳳輕輕的腳步聲,這才扭頭問道:「茂哥兒睡下了?」
王熙鳳點了點頭,拿起旁邊的一個葫蘆,舀了水慢慢的淋到賈璉的頭上,這才輕聲說道:「睡下了,他今天下午跟著迎春幾個瘋玩,午覺都沒睡,早就該困了的。」
一邊給賈璉洗著頭髮,王熙鳳一邊把這半個月府里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說道:「老太太那裡說,要給環哥兒辦個滿月宴,我想著你上次說的事情,便把此事應下來了。」
賈璉聞言不在乎的點了點頭:「應當的,好歹也是我的便宜弟弟,既是姓了賈,便不能太過涼薄了。傳出去咱們的名聲兒也不好聽,特別是有茂哥兒在前頭比著,倒顯得咱們苛待了隔房的堂弟一樣了。」
王熙鳳猶豫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只是那趙姨娘,我擔心她、她恐怕會趁此機會給二老爺下藥……」
賈璉聞言瞪大了眼睛,隨即想到趙姨娘的為人,又覺得也不是做不出來。
想到錢婆子會給賈政下絕育藥,而趙姨娘又想趁著機會下虎狼之藥,也不知道賈政那日日酗酒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兩種藥效?萬一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當著諸位親朋的面兒,那賈家的臉就丟大發了。
賈璉把自己的顧慮說了,王熙鳳想了想也是,自家把面子給二房做好了,但若是他們自己非得不要里子,外頭人還以為是他們大房算計的呢。
實際上,現在不論是賈赦還是賈璉,已經都懶得理會賈政和王氏兩個了。總歸如今已經分了家了,賈政那一支便只是榮國府的旁系而已,只要看著這二人不做什麼謀亂之事,日後便攀扯不到自家這房,也就是了。
「那我命人盯著,好歹等到客人們散場後,再由得他們去鬧。」王熙鳳思忖道,隨即露了個笑臉出來,「若是真的鬧出什麼事情來,到那時可就有好戲看了,左右不管咱們的事兒,由得老太太去頭疼去。」
賈璉想了想也是,隨即也就撒手不管了,只是壞心眼的建議道:「給你王家嬸娘也遞個帖子,好歹環哥兒叫二太太一聲太太呢,那也就是王家的外甥了。這外甥滿月,豈有個舅舅家不來人的道理?」
王熙鳳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點頭應下了。
不過想想這個帖子送到王家,王子騰肯定是要發火的。他嫡親的妹子在受罪,每天青燈古佛,粗茶淡飯的慘澹度日,可這頭賈政卻美妾幼子的戳他的心。
想著上次王子騰一味偏向王氏,王熙鳳看熱鬧的心思便多了幾分。她很是好奇,若是王氏給賈政下毒的事情暴露出來,不知道這回王子騰還會不會力保這個妹妹。
王熙鳳想到這裡,不由得開口笑道:「我那叔父可不一定會過來,最多不過我嬸娘跑一趟罷了,你這看戲的心思且收一收。不過,若是你誠意相邀,看著那新造的武器的份兒上,估計他老人家會親自走一趟。」
賈璉聽到這裡,也覺得這場戲若是王子騰不來,實在會少了幾分精彩,故此毫不猶豫的應下了請王子騰過府一事。
商量好了事情,王熙鳳看著渾濁的洗澡水,揚聲叫了人進來換水,嘴裡絮叨道:「你今兒就這副尊榮進了宮?當今沒有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可真是氣量如海啊。你瞧瞧,最起碼還得換兩回水,才能洗乾淨了。」
賈璉的臉色微微紅了紅,他也沒有想到會髒成這樣,主要是這段日子,都是和那些糙漢子待在一塊兒,也都看習慣了。今日想著要進宮,也拜託廚房燒了熱水擦洗了一番,誰知道卻沒有洗乾淨呢。
想到自己今天一天,頂著這副樣子在工部衙門,皇宮大內,還有榮慶堂、榮國府里都溜達了一圈,賈璉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太好了。自己往日風流瀟灑的形象,這回算是全毀了,還是毀到了全府全京城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