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未必就不能找到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王熙鳳見賈璉實在愁悶,忍不住勸慰道,「皇室子弟也甚多,咱們想想法子,找個閒雲野鶴,沒有那等想要榮登大寶之心的,把二妹妹嫁過去也是可行的。」
賈璉卻搖了搖頭,低聲道:「你不懂,當今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日後未必不會行卸磨殺驢之事。我們又不會束手就擒,把身家性命盡皆託付給當今,少不得提前考慮後路。到了那個時候,迎春再是與世無爭,都會成為祭刀的棋子,難以活命。」
王熙鳳愣了片刻,盯著賈璉道:「你要造反!?」
賈璉擺了擺手,長嘆一口氣道:「我沒有這個想法,如今這生活於我而言,已經是十分安逸滿足了。皇帝那就不是人幹的活兒,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牛晚,日日要與大臣們勾心鬥角,有個什麼天災人禍還要下罪己詔,我是瘋了不成,還想著去當皇帝。」
「但是俗話說功高震主,古來又有狡兔死走狗烹之說,如今當今還用得到我,肯定是禮遇有加。可日後呢?等到當今覺得我無用之時,憑著我如今在民間的威望,還以咱們四王八公在軍中的影響力,咱們一家當真能全身而退嗎?」
聽到賈璉的反問,王熙鳳這才陡然發覺,賈家的境況已經如此危急。
她這一世順風順水的到如今,膝下有一子一女傍身,眼見著所有的事情都向著好處發展,難不成要毀了這一切麼。
賈璉見她滿臉怔忪,忍不住出言道:「放心吧,我不會起兵造反的,如天下承平已久,百姓也算得上是安居樂業。我若是出頭,一來名不正言不順,二來也無人會跟隨於我,豈非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王熙鳳本也是脂粉堆里的英雄,聽了這話猛地醒過神來,急聲問道:「那你可想好了什麼法子?」
賈璉從架子上取下一副海圖來,打開來給她看:「你看這個,是咱家海船每年航行的路線圖,從大乾國一直往南走,再行個幾千里地,便能到一處海域。哪裡群島密布,資源也十分豐富,有許多吃的用的,都是如今咱們這裡沒有的,作為一處退路倒也合適。」
「還有這裡,這處也有一片陸地,比如今大乾國的面積還大些。只是中間隔著重重海域,過去十分不易,也是上次一艘海船迷了方向,這才偶然尋到的。」
王熙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半晌,隨即說道:「我聽人說海外之地,大多都瘴厲叢生的蠻荒之所,我們這些成年人還好,可茂哥兒與巧姐兒畢竟年幼,他們能不能受得住?」
賈璉聽到她並未顧慮自身安危,只是擔憂一雙兒女,心間一暖,解釋道:「其實與咱們嶺南府的氣候相差無幾,早個幾百年的時間,哪裡不也被人說是瘴厲之地。可是你娘家是從那處起家的,如今那裡的繁華可不比江南一帶差了,且我們又不是現在就要怎樣,還有的是時間籌謀呢。」
王熙鳳思慮了片刻,想想也確實如此,便只說道:「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且儘管說來,總不能讓你孤軍奮戰。」
賈璉笑著應下了,隨即又說道:「迎春這事情,你覺得如何?」
王熙鳳低頭想了想,隨即說道:「先帝有個小兒子,從前生在行宮裡的,因著生母家世不顯,又不得先帝愛重,險些連玉牒都沒有上。還是當今登基後,為了顯示仁德,這才封了個郡王封號的,你可記得?」
賈璉一聽,腦子中倒模糊有些印象:「慎郡王?他還沒有娶妻?如今也該有二十了吧?」
王熙鳳笑著點了點頭:「正是慎郡王,如今該有二十一了,因著宮中沒有人幫忙操持,當今又忙於政事,到如今還不曾娶親。他母家已經沒了,自己又從小在行宮長大,若不是當初藏得嚴實,又實在沒有威脅,估計早就泯滅於前朝那場腥風血雨之中了。」
「我曾經遠遠在皇后娘娘的花宴上見過他一次,長相倒是不醜,看著有幾分寡言,與迎春的性子應該也配。只是咱們迎春如今才十四歲,他可大了迎春七歲多呢,如此算來又覺得有些個不好。」
賈璉倒是不在意這個,不過也沒有當即定下來,反而說道:「我先讓影衛仔細探查了,若是他真的如表面一般無權無勢,倒也不失為一門好親事。一來他是先帝幼子,與日後的奪嫡倒是不相干,二來迎春性子本就軟了些,找個能幹的反倒壓不住,他那樣的便正好。」
「至於年紀,選秀大多是秋季,王子皇孫成親禮節更是繁多,一套流程走下來,怎麼也得到明年秋天了。那時候二妹妹也該過了及笄之年,倒是正好適合出嫁,若是實在捨不得,咱們多留一二年也無妨,想來那人也不敢下了咱家姑娘的面子。」
只要慎郡王人好,其餘的都是小事罷了。
王熙鳳聞言點了頭,隨即道:「若果真是個好的,到時候就連著二妹妹一起帶了走,若是不好了,找個由頭只帶二妹妹離開,料想他也察覺不到。」
王熙鳳這話的意思,便是認同了賈璉的後路一說,準備到時候隨他一起撤退了。
這倒也不奇怪,她本就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這一世雖然不曾怎麼展露,但也是天性如此,更改不得的。京中這樣的貴婦人生活,王熙鳳自然能過得,但若是能去往更廣闊的天空,她自然更為歡喜。
不等賈璉調查清楚慎郡王的事情,隔壁寧國府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