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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去族學的馬車上,賈璉想著上輩子寧國府的齷齪事, 就忍不住頭疼。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寧國府若是真的如上一世一般,除了門口的兩個石獅子, 旁的都不乾淨,那他們榮國府也不能落了好來, 自己的兒子女兒,日後的名聲肯定會受影響。
再一個因著賈敬還在, 賈珍和賈蓉這輩子還沒有徹底放飛自我,只在他們自己府里胡鬧,倒還勉強能看得過去。
故此賈璉就想努把力,不求這父子倆做個多好的人,最起碼不要像是上一世一般,搞出什麼□□倫的醜聞來。還有那個秦可卿,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也需得去私底下查一查,上一世太過渾渾噩噩,實在是白活了一世。
賈璉這邊想的入神,旁邊的賈珍卻頗有幾分不耐煩:「我說璉老二,蓉哥兒這歲數,再過上兩年都能娶親了,我這做老子還偷摸去學堂看他上課,傳出去不是叫人笑話?」
賈璉聽了他這話,心底吐槽道,現如今你知道他年紀大了,從前年幼時候也不見你管過一時片刻的。
不過他是必定要帶著賈珍去族學的,只得婉言勸說道:「珍大哥哥,要我說蓉哥兒這個年紀,你正得多上心呢,他可正是那不聽老子娘話的時候。咱們從前小的時候,不也像他這般,說出去做的事兒都是人嫌狗憎的,但也無法了,總歸是托生在你名下,教好了日後出去也有面兒不是。」
賈珍聽了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可那混球硬是不開竅,文不成武不就的,這輩子能娶妻生子,為咱們老賈家留個後,就不算他白來人世間走一遭了。」
「要是指望他如弟弟你這般,憑藉著自己的能耐,得個什麼封賞爵位的,還不如指望我們家老太爺從地下活過來呢。不是我不管教他,成日裡你大嫂子也沒少叮囑他,這族學裡的先生又是他的長輩,豈有不看顧他的道理,奈何朽木難雕啊。」
賈璉聞言笑著說道:「我的好哥哥哎,我從前沒有結婚的時候,不比蓉哥兒還混蛋呢,如今這成了家了,自然便懂事曉得要立起來了。蓉哥兒如今才多大年紀,你就說出這個話來,讓孩子聽了多傷心。」
「再一個,也不是弟弟我挑您的錯處,您也得想想蓉哥兒和大嫂子的難處。咱們都知道大嫂子是個賢能人,可畢竟蓉哥兒不是她親生的,小時候還說教一二,如今長到這歲數,兒大避母的道理,咱們可都是知道的,大嫂子也難為呢。」
「再一個這族學,打從建立到如今,也該有一百多年了,連個秀才都考不出,哥哥你怎的還把蓉哥兒送進去?說句不好聽,不論是東府你敬大老爺,還是我們西府里的珠大哥哥,可不都是自己請的先生,哪個真指望這族學了。」
賈珍聽到這會兒,終於醒過神來,指著賈璉笑罵道:「好你個璉二!是不是看咱家族學不順眼,瞅准了機會來撒氣呢,這是拿哥哥我當槍使呢。我可告訴你,族學裡那幾個老頭,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畢竟是族老,爺爺輩兒的人了,單看他們的年紀,都得禮讓三分的。」
賈璉撇撇嘴,說的多尊老愛幼似的:「禮讓歸禮讓,但是族裡這些孩子們,卻不能再交到他們手裡了,再過個幾年便都廢了。珍大哥哥,你打眼看看咱們賈家,不論是嫡系還是旁系,如今可有一個能拿出手的沒有,長此以往賈家必定敗落無疑。」
賈珍聞言,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大冬天硬是嚇出來一身冷汗。
他醉生夢死這麼些年,可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麼將來日後,總歸寧國府里三代單傳。不比榮國府還有大房和二房,不間斷的爭權奪利,從他老子賈敬開始,寧府里就是萬頃地里一根苗,嫡系弟子金貴著呢,就是他如今奔四十的人了,膝下也只有一個賈蓉,連個庶女庶子都不見蹤影。
賈珍能想到的,也只有自家也算是家財萬貫了,總能養活得了子孫後代,至於旁的,那可真是萬事不關心,整一個甩手掌柜。
見他臉色發白,賈璉這才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我的哥哥喲,您看看這滿京城的勛貴人家,但凡家裡沒有個支得住的,等到老子們的餘威散了,不出兩代,就能被人給生吞活剝了。」
「咱們兩家自從老太爺去了之後,可再沒有能在朝堂和當今面前說得上話的了,當初想著送元大姐姐進宮,不就是做了這個打算?可惜……」
賈璉說到這裡止了話頭,餘下的就讓賈珍自己腦補,畢竟自己琢磨出來的才更可信麼。
果不其然,賈珍滿臉憤恨的說道:「元丫頭是多出色的姑娘,德容言功無一不好的,又是榮國府的嫡出大小姐,偏被那起子小人作祟,硬是擋了她的青雲路。要不然,咱家也出了個貴人娘娘了,哪裡用得到像如今這般,夾著尾巴做人。」
「還好有弟弟你,硬是異軍突起,靠著工部那些東西得了今上的青眼,如今大小也是個爵爺了。日後再有赦叔的那個爵位,你和鳳大妹妹的兒子,也就不用愁什麼了。
「我說老二啊,蓉哥兒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從小跟在你和鳳大妹妹後面打轉,日後你們可別忘了多提攜提攜他。我這個做老子的是不中用了,就指望你們這做叔叔嬸嬸的,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蓉哥兒好了,日後也能幫襯下面幾個小的不是。」
賈璉當然點頭應下了,只是他也先給賈珍敲了警鐘:「帶攜蓉哥兒自然沒有問題,好歹叫我一聲叔叔的,只是珍大哥哥也要對兒子上心些。咱們今兒去了那族學裡,若是一切正常,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只當是年前來看一遭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