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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擺著手笑道:「我們娘倆不過是兩個燒糊了的卷子罷了,哪裡當得起呂娘子這般誇讚,倒叫我十分不好意思了。娘子這一路趕來,路上想是辛苦的緊,都要怪我這身體不爭氣,累的京中也要為我擔憂操勞。」
見賈敏滿臉自責,呂娘子爽朗一笑:「我倒不覺得辛苦,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只在船艙里坐著賞景兒罷了,哪裡就累著了。且京中從老太太到茂哥兒這個小的,無一不是心疼太太和姑娘的,一家子至親骨肉,本就應該互相扶持的。」
說罷,呂娘子命跟著的婆子,抬了幾口箱子過來:「這兩箱子,是老太太準備的,都是給林姑娘和林家哥兒的衣服玩器;這些個是我們太太和珠大奶奶準備的,還有這些是賈家公中準備的,多是藥材首飾等,太太看著使喚吧。」
隨後指著最後兩口箱子道:「這些卻是璉二奶奶預備下的,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有,太太和姑娘看看可喜歡?」
賈敏和林黛玉並未當場打開,只笑著讓婆子們抬到耳房去了,一壁又說道:「這一路奔波,如今天色已晚,娘子想是還未曾用飯。府中的手藝雖然一般,但也乾淨爽口,娘子先行洗漱,待會兒我親自陪娘子吃上幾口。」
呂娘子卻已經吃過了,含笑謝道:「多謝林太太體恤,不過我們是吃了飯才下的船。這會子夜了,再進食恐會傷了脾胃,不用勞煩了。且我觀林太太的臉色,還需要多多休息才好,不可勞累了。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們,都托我帶了好些個話來,明日我再來和林太太說話。」
賈敏見此,只讓丫鬟帶著呂娘子去洗漱休息不提。
而另一邊,林如海看著賈蒼、賈芸這一対族兄弟,還有旁邊坐著的賈璉,皆是眼神清明,幹練精明之人。想著賈家族裡人才眾多,可林家卻是幾代單傳,連個三服內的親友都難尋,不免起了幾分家族零落之心。
待聽到賈璉說,賈蒼和賈芸二人,都是榮國府出了五服的親戚了,是他在族內偶然尋到的。林如海便想到林家族裡,因著些前塵往事,林如海這一支和族裡關係只算一般,雖然年節時候會通些書信節禮,可也有三五年不曾回去看過了,關係越發疏遠了。
不過林家是以耕讀傳家,族內弟子大多都要入仕科舉,若是能凝成一股今兒,想來也是一件幸事。
林如海腦中思緒繁雜,不過他是何等老練之人,面上卻一絲不顯。
只含笑問了旅途中的見聞,又說了些閒話,等到外頭丫鬟來報,說是客院收拾好了,這才放了賈芸和賈蒼去歇息不提。
呂娘子等人的到來,第一個解放的卻是林黛玉。
自從呂娘子和她帶著的兩個醫女來了之後,一應撿藥、熬藥、餵藥,為賈敏按摩推拿的事情,都由這三人和賈敏屋裡的丫鬟做了。林黛玉不必再時時刻刻守著,只讓得用忠心的嬤嬤跟著,自己再隔三差五來看一回便好。
呂娘子的能力,在醫藥方面強出林黛玉十倍不止,又是賈璉夫婦倆舉薦的,也能信得過。兼之賈敏心疼女兒,又時刻拿話勸說著,林黛玉在看過幾日後,這才放手不管了。
不過每日三餐時候,她還是要來正院,和賈敏一起用膳的。
而賈璉幾個,自從那一日出去閒逛後,似乎便有了愛出門的興趣。不僅僅是城內逛街購物,還時常帶著林黛玉姐弟兩個出城。
不論是去城外的寺廟道觀燒香拜佛,亦或者去山野溪水旁野炊賞景,總之是把揚州城玩了個通透。且因著賈家下人過來了,每次出行之際,都是烏壓壓一片人,倒是有了當朝新貴侯爺的氣勢了。
在這樣熱鬧的出行遊玩中,又有誰會在意同在一處寺廟的香客,酒樓前後教進入同一間雅間的客人,亦或者是路邊賣東西的小攤販呢。
賈璉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卻時時刻刻都傳了許多消息出去,一時間他這幾年積聚的勢力,都暗地裡動起來。
江南還是一派祥和氛圍,可暗地裡的水,卻已經被賈璉一手攪動,只等著風雲變色的那一日了。
轉眼間,賈璉已經在揚州呆了二十餘天,賈敏的病情也得到了初步控制。如今已經能在丫鬟的攙扶下,去小花園裡每日走上兩刻鐘的時間了,連飲食都從早前的一頓飯三兩口,到如今能吃下小半碗飯了。
林家一家子対賈敏如今的情況,都是喜聞樂見的,因這就下面身體好轉,連帶著林黛玉和林如海的身子也好了許多。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心情的緣故,一是三位太醫久居林家,每日除卻給賈敏看病擬方子外都是閒著的,故此順手就給林家其他三口診了脈。
林黛玉是娘胎裡帶來的弱症,孫太醫為她調養了這麼多年,始終未能拔除病根兒。不過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個頂尖的太醫聚在一處,雖然不能讓林黛玉能恢復先天的缺失,但如正常孩童一般,還是能做到的。
再一個林如海,常年操勞政務,又加上擔憂妻兒的身體,內里也早已傷到了。三位太醫也給他開了方子,主要以滋養和溫補為主,日常還要加強鍛鍊,每日早起後先練一套五禽戲,強身健體的。
至於棟哥兒,他也是先天體弱,不過比林黛玉好的一點是,他未滿周歲的時候,孫太醫便已經在林家坐館,時刻幫他調養身子,故此一直養得不錯。
如今只需要按部就班,再輔以鍛鍊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