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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唏噓了片刻,疑惑道:「怎麼,她們兩人與那來歷莫名的僧道,竟有什麼糾葛不成?」
「對了!」
王熙鳳猛地抬頭,震驚道,「上一世,我恍惚聽到人說,薛家那位香菱,是被人拐賣了出來的,後來因緣際會才淪落到薛家的。至於那個妙玉,清高孤傲的厲害,據說連林妹妹都時常被奚落的,身邊的擺設用具皆非凡俗,約莫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
「鳳哥兒聰慧,我從來都知道,如今這抽絲剝繭的功夫,比之刑部的老爺們也不差什麼了。」賈璉打趣了一句,這才正色道,「她們兩人在年幼時候,也曾經得了僧道的批命,是比林妹妹還要清苦的命相。」
「不過這兩家都是疼女兒的人家,雖然聽了僧道的話,心中不免焦慮擔憂,但也沒有捨棄了女兒。只是後來甄家,也就是香菱的母家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她自己也被拐子抱走了。而江南蘇家,就是妙玉女尼的家,她爹因言獲罪,一家子都被流放西北,只她一人遁入空門逃過一劫。」
王熙鳳呆愣在原地,半晌才震驚道:「竟然都是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這是什麼僧,什麼道!」王熙鳳壓抑不住自己心內的氣憤,忍不住低拍案而起,「半點不見他們救世濟人,只見著他們隔河觀火,故弄玄虛!」
見王熙鳳氣得臉色發紅,唯恐她氣壞了身子,賈璉忙扶了她坐下,又親自斟了一杯茶服侍她喝下。
王熙鳳喝了一盞熱茶,這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氣,低低的嘆息起來。
現下說什麼都晚了,薛蟠那頭早就為著香菱打死了人,人人都知道香菱以後必然是他的房裡人了。
至於妙玉,這一世他們府上沒有修建大觀園,自然也不會在家裡安置什麼廟觀之地,哪裡知道她如今在何方呢?
賈璉忖度著她的神色,問道:「鳳哥兒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幫一幫這二人?妙玉那邊,總歸上輩子找過,約莫也是有跡可循的。而香菱這頭,薛家太太實在是個很知進退的人,也未必不能成事。」
思及香菱上一世的可憐可愛,王熙鳳的心思動了動。
這樣一個花朵兒一般的女孩兒,難不成真就要被薛蟠那個呆霸王,和夏金桂那條美人蛇給葬送了嗎?
「權當是為咱家孩子積福積德了,總不能真的看著她們如花樣的人兒,落得個慘澹收場。」
王熙鳳既如此說了,賈璉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當即就吩咐了人去操辦。
「那僧道兩個,你是如何處置的?可帶回京城了不曾?」
賈璉點了點頭:「自然帶回來了,那二人本也有些個道法神通,我還是聽了白先生的話,才找著了壓制他們的法子。」
「哦?白先生如此神通廣大,連這些是世外之人,也有法子壓制嗎?」
賈璉也深為白先生的本領驚奇,解釋道:「白先生伉儷二人,多年在外遊走,所見所識自然強出凡人百倍來。他給我出了幾個注意,用黑狗血和童子尿為引子,再佐以其他的驢蹄子之物,日日傾撒在那一僧一道的身側,果真叫二人不敢邁出包圍圈半步。」
「再有那個馬道婆,她雖然是個弄虛作假的,可她師傅卻也有幾分道行。上一次寶玉得病之後,你不是暗地裡叫人去抓了她,我從她嘴裡撬出來不少東西來,也把她師門一脈都收攏旗下了,如今倒是正得用。」
這些個神鬼之事,王熙鳳兩輩子都不太信的,可如今自己和賈璉重生不說,還親眼見到僧道二人的作為,也由不得她不心存忌憚和畏懼了。
故此,聽到賈璉這般說,也免不了細細的問上幾句。
賈璉見她感興趣,俱都一一的詳細解釋了,倒是叫王熙鳳聽住了。
兩人說了一陣閒話,屋內的自鳴鐘敲了幾下,原是辰時過半了。
賈璉起身道:「昨兒幸蒙陛下恩澤,允了我今日下朝後再去拜見述職,眼看著時間也快到了,我這就先進宮去。中午約摸著不能回來了,你們自行用了飯便是。」
王熙鳳聽了,免不了服侍著他重新換了朝服,又送到二門處方回來。
自己待在屋中也是無趣,王熙鳳去看了一圈茁哥兒和萱姐兒孩子,想了想,還是抬腿去了賈史氏屋裡。
賈史氏屋裡正熱鬧,原是黛玉、青兒、探春、惜春、巧姐兒等人散了學,此刻都聚集在她屋裡呢。一群姑娘們,圍攏在賈史氏身邊,正在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歡聲笑語不斷。
「老祖宗這裡倒是熱鬧的緊,我也來湊個熱鬧,求一杯茶吃。」
王熙鳳邊笑邊夸進門裡,打眼一看,原是正在挑選首飾呢。那些首飾看著華貴精緻,樣式卻大多端莊為主,應該是賈史氏從前是私房體己。
「二嫂嫂快來,老太太發首飾呢。」
黛玉和探春兩個見她進來,忙起身把位置讓出來,青兒和巧姐兒這一對姊妹倆,也急急起身見禮。
王熙鳳先是衝著賈史氏和邢夫人一一行禮後,才走到賈史氏身旁站定了,笑著道:「哎喲喲,可見我來的及時了,這麼多好東西白便宜了我了。」
「怎麼會少了你這份,方才老太太還說了,你素來愛紅寶石的,這套累絲嵌紅寶的頭面,特特給你留著呢。」邢夫人在一旁說道,手裡拿著一支累絲金鳳的小鳳釵,往王熙鳳頭上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