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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騰夫人噎了一下,她才不信邢夫人能有這樣的好心,須知賈珠死了時候,賈家如今唯一成年的嫡系子弟,就只剩下賈璉一個了。從此之後,再也無人能壓在賈璉頭上,而二房的賈寶玉才只有四歲,能不能長大成人都尚且未知,這榮國府的爵位,妥妥的就是大房的囊中之物了。
不過王子騰夫人是不在乎這些的,比起王夫人那個難纏的小姑子,她更親近自己一手養大的王熙鳳。只是面上的功夫得做到位,自家丈夫惋惜英年早逝的外甥,心疼中年喪子的妹妹,自己作為他的髮妻,可不就得跟上他的腳步,表達自己的不滿。
王子騰夫人心思電轉間,就明確了自己的基調,繼續話裡有話的敲打:「珠兒那孩子去的突然,可這喪事未免太簡薄了些,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珠兒又是賈家的嫡長孫,這樣辦事傳出去恐怕會被人說嘴了。」
這話一出,邢夫人尚且沒有說什麼,賈史氏先拉了臉色:「王家舅太太說的在理,只是珠兒的身後事,是他老子娘一手操辦的。我們都知道舅太太對孩子的一片憐惜之心,只是你家妹子你自己也知道,最是知禮懂事不過的,絲毫都不肯逾矩了。」
王子騰夫人沒想到,出頭的居然會是賈史氏,一時沒了嗆回去的心思。
而且賈史氏說的在理,這事兒是王夫人一手經辦的,旁人還真無法為她和賈珠出頭。
邢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氣得說不出話來。她自覺自己好心好意的勸慰客人,卻反被一個隔了房弟媳婦的嫂子敲打,實在是欺人太甚。
氣上心頭的邢夫人,也懶得再和王子騰夫人多嘴,起身衝著賈史氏說道:「老太太,今兒府中客多,迎春和寶玉幾個小人兒身邊無人照應,我心中放心不下,想著過去看看。」
賈史氏笑著應了,還額外叮囑了幾句:「你去吧,中午不必過來我這裡了,好生看著他們幾個就行。」
邢夫人得了話,看都未再看王子騰夫人一眼,轉身就離開了正院,到旁邊的東西廂房看幾個孩子去了。
王子騰夫人被這樣當眾下臉子,當下就氣了個倒仰,可惜卻無法可想。
若是以前的邢夫人,還會忌憚王子騰的威勢,對待王家人客氣忍讓幾分,那麼現在的邢夫人則是翻身做主了。只因賈璉確實是出息了,自古以來都是母憑子貴,雖然她不是賈璉的生母,但繼母的名頭也足夠用的了。
邢夫人本就不是城府多深的人,以前的隱忍不過是迫不得已,如今既然已經有了依仗,就不想再捏著鼻子做人了。
賈史氏也不想再搭理王子騰夫人,自從賈珠死了之後,王夫人把這件事的仇,算到了賈璉身上,可賈史氏卻把這件事,算到了王夫人身上。在她老人家看來,就沒有見過這麼蠢的大家小姐,居然不停歇的往自己兒子房裡送人,這是生怕自家孩子活的太久,太過上進不成。
不過礙於姻親關係,再加上四大家族向來同氣連枝,她也不好過於冷落了王子騰夫人。好在對方也不是個真蠢的,略說了幾句話後,就找了個理由起身告辭了。
賈史氏苦留了一會兒,見對方去意堅決,也就只能罷了。
等到出了榮國府的大門,坐在回王家的馬車上,王子騰夫人忍不住衝著王子騰發了脾氣:「我今兒可算是把幾輩子的老臉都丟盡了!你那個好妹子,自己做了什麼孽且不說,單指著娘家人去給她撐腰找場子,這也就罷了,總歸是王家的女兒,我們護著些是應該的。」
「可是你瞧瞧她辦的什麼事兒,在你面前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可我聽那府里老太太的做派,珠兒去的似乎並不簡單,跟你那好妹妹脫不了干係。這些個隱秘的事情,不告訴旁人也就是算了,你可是她嫡嫡親的兄長,連我們都瞞著是什麼意思!」
王子騰夫人越說越氣,連帶著王子騰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他為自家妹子出頭是一回事,被妹子當槍使就是另一碼子事了。想著自家妹妹往年的「豐功偉績」,王子騰難得沒有在妻子面前,維護她的名聲。
兩人都不再說話,一路沉默的回了王家。
王熙鳳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間了,還是邢夫人實在氣不過,對著她說道出來的。
王熙鳳思索了半晌,還是沒有搞懂王夫人的想法,不過她和王子騰夫人關係確實親密,隱晦的派了平兒回去,少少的透露了點消息給王家。
王子騰夫人知道背後確實有事,又和王子騰生了場氣,發誓日後再也不插手王夫人的事情了。
這可真是好處沒有落到,反而惹了一身騷,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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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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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請人
賈珠的死, 並未擾亂榮國府大房的生活,除了王夫人和賈政時不時的哀嘆外,就只有李紈最受影響。
李紈出身清流之家,她的父親李守忠是現任國子監祭酒, 向來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 故此李紈從小就是個嚴守閨訓的姑娘。
如今賈珠死了, 李紈卻還年輕著,若是換個疼愛女兒的人家, 說不得就接了女兒家去,另尋一門親事嫁出去了。可李守忠卻不同,賈珠的死訊剛報到李家, 李守忠就命自家夫人親自過來了一趟。
李夫人過來這一趟,明為弔唁,實則是警告李紈,不得生出別的心思來:「你父親百般叮囑我, 務必要告訴你,咱們李家沒有二嫁的姑娘,只有守節的姑奶奶。紈兒, 你從小就懂事聽話,榮國府又是高門顯貴, 日後必定不會虧待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