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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薛家的寶姑娘最是懂規矩識禮儀,可在王熙鳳的眼裡,她可太膽大包天了,且還敢想敢做,比自己這個當家奶奶都還要出格三分。就連賈寶玉這個大家口中的「鳳凰蛋」,都不過是她的退而求其次罷了。
可笑王夫人還自以為能拿捏得住這個外甥女,豈不知人家只是拿她當個跳板罷了。上一世若不是王子騰突然去世,賈家和薛家又被清算,這婆媳兩個還不知道誰勝誰負呢。
不過這一世,薛寶釵有王家助力,應該可以順順利利入宮。若是王子騰和牛氏盡興為她籌謀,說不定還能參加大選呢,依著她的容貌才華,日後如何也確實不好說。
王熙鳳犯不著為難得罪她,左不過行個方便罷了,多個朋友多條路麼。
就這樣時間如水一般滑過,轉眼薛寶釵就在賈家呆了一個多月,眼看著快到臘月,她不好獨身留在賈家過年,便想著回家去。
這一日早起,薛寶釵帶著鶯兒到了榮慶堂,她來的是最早的,不一會兒邢夫人、王熙鳳和三春等人都到了。
安靜的吃完一頓早膳,薛寶釵忖度著說道:「這一個月來,承蒙老太太、太太和表姐的關照,連諸位弟弟妹妹都對我極好,比親姊妹兄弟都不差的。我心中實在是感激,也想長長久久的和姊妹們相伴。」
「可眼看著就到臘月了,我媽和哥哥兩個人在府外,我心裡也放不下。我媽她年紀大了,我哥哥又是慣愛出去玩兒的,也不知如今是個什麼章程,我想著家去看看。」
說罷,薛寶釵又讓鶯兒拿了幾個抹額、香囊和帕子出來,一一分贈給屋內眾人。這些都是她親手繡制的,說不上珍貴,不過心意倒是夠了,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真要是價值連城的東西,賈家這些人也不會收了。
「這都是我平日裡自己做的,老太太和太太別嫌棄。」
賈史氏命鴛鴦接了抹額,拿在手中細看,繡的是松鶴延年的圖案,選的料子也是石青刻絲的上用綢緞,配得上她的身份,也合她往日的裝扮,顯見的是用了心的。
「好孩子,這還不好?往常我只聽嬤嬤們說,你的手藝是拔尖兒的,只可惜沒有見過。如今見了,倒捨不得戴上了,這樣精緻的針線活兒,比你這幾個妹妹可強的多了。」
賈史氏誇了一回,又命鴛鴦放起來,等年下來客的時候再戴。
王熙鳳等人一聽,便知道這是要為薛寶釵做臉,薛寶釵自然也聽得出來,心中對賈家更是感激了三分。
送走了薛寶釵,賈史氏打發了探春和惜春,只留了邢夫人、王熙鳳和迎春說話:「薛家這個姑娘,絕非池中之物,為人圓滑老道,做事說話都是面面俱到的,讓人輕易挑不出錯處來。」
「但我冷眼看了這一個多月,又覺得她膽子實在是大。許是因為從小在薛家長大,寡母軟弱,兄長又不能依靠,故此事情都要自己處理,便不像尋常閨閣女子那般守規矩。」
「二丫頭,你日後與她打交道的時候,切記要留上三分,不可過於掏心掏肺了。再是自家親戚,也是隔了好幾層的,咱家雖說不怕他們,但也不要憑白招惹了事端。」
迎春聞言,忙起身應了:「老祖宗,我都知道,寶姐姐乃是女中諸葛一般的人物,並不敢招惹她。」
賈史氏聽了這話卻不開心,端正臉色道:「你是國公爺的孫女,榮恩侯的女兒,昭明侯爺的親妹妹,身份何等貴重?薛家不過一介商賈之家,又何談不敢二字,咱們不仗勢欺人,但也不可自輕自賤了去,否則就是丟了咱們賈家的臉面了。」
「二丫頭,你記住,但凡到了外頭,你就是咱們賈家姑娘的臉面,所以你得立起來。整個賈家都是你的後盾,不提我,單是你爹娘兄長嫂子們,都決計不會看著你被人欺負的。」
迎春醒過神來,頗有些慚愧的說道:「孫女謹記老祖宗教誨,定會為妹妹們做好榜樣,絕不讓人看輕了賈家姑娘。」
「這就對了,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賈史氏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二孫女雖然性子軟了些,好歹能聽得進勸說,這也就夠了。餘下的膽量手段,日後慢慢歷練著,再有自己和王熙鳳在一旁幫襯教導著,這日子過得便不會差了。
賈家的事暫且不提,且說薛寶釵一家三口,時隔一個多月,這才再度會面。
薛王氏不知道為何,並未選擇在王家過年,而是帶著薛蟠回了薛家的宅子。故此薛寶釵從賈家出來後,便直接回了自己家,雖然不比賈王兩家繁華,倒也別有一番富貴景象。
薛王氏和薛蟠,早就收到了薛寶釵的消息,此刻正在家門口等著。早起落了雪,兩人帶著丫鬟婆子站在大門口,肩膀上都堆了白白的一層。
馬車剛到薛家門口,薛寶釵掀開帘子就見了,連忙跳下車來,拿著帕子幫薛王氏掃雪:「媽這是做什麼,這樣冷的天兒,怎的不在屋裡暖著。還有哥哥,怎的也不勸勸媽,若是一時凍壞了,豈不是讓我傷心呢。」
薛王氏握了她的手,笑道:「我穿的厚呢,還拿著手爐呢,不礙事的。」
薛蟠有些委屈,小聲嘀咕道:「我勸了啊,媽非不聽,小妹,咱們趕快進去吧,這風吹著可真冷。」
薛王氏見兒子這番作態,恨得錘了他一下:「就你話多,你妹妹一走這麼多天,我當娘的想她,在門口登上一會兒又如何?一般你還是當哥哥的,也不為你妹子多想幾分,也沒有想著去賈家看看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