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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點點頭,隨即疑惑道:「可二爺不是說那個法子不行嗎,寶玉如今身強體健,可半點問題都沒有。」
「寶玉自然不行,他畢竟是個小輩,可若是老爺呢?」
「老爺?你是說……」
王熙鳳愣了愣,隨即覺得這個法子還真的可行!
賈赦在賈家的地位,可比賈寶玉強出幾百倍去了,若是賈赦羞怒之下「去了」,整個賈家都要守喪。借著這個機會,若是操作得當的話,賈璉完全可以讓許多人趁此消失,直接轉移到海外基地去。
王熙鳳自然願意,可是這種做法也未免太過不孝了些,賈赦本人也怕是不能接受的。
「我來之前問過老爺的意思,他答應了。」
賈璉又拋出個炸彈來,王熙鳳只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暈頭轉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賈赦那個馳名京都的老紈絝,居然會願意答應獻出爵位,還願意「假死」助賈家人逃生?這可真是奇談一樁了。
看著王熙鳳滿臉的不可思議,賈璉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老爺縱然是個紈絝子弟,可畢竟也是賈家的族長,榮恩侯府的當家人,自然該有他的擔當在的。如今局勢一日危險過一日,又加上金陵這邊爆出來的事情,陛下必定會狠狠的清算這些勛貴人家的,首當其衝的就是咱們賈家。」
「畢竟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人不懂呢?此次若不是老爺下馬,便是我被陛下猜疑,被御史攻擊。兩害相較取其輕,老爺縱然平日裡荒唐了些,可於這些大是大非上,還是很能拎得清的。」
王熙鳳聽了賈璉的解釋,沉默了片刻道:「恐怕並不僅僅如此,若是老爺因著金陵族人的緣故,非但丟了爵位,還因此喪了命,那咱們與金陵這邊,就再無任何親情可言了。趁著這個機會,你該是會上書陳情,與金陵十二房族人斷絕關係,另開族譜才是。」
「哈哈哈哈,知我者鳳哥兒也!」
賈璉撫掌而笑,眼中滿是讚賞:「這些人都是毒瘤,幾百年如今我們剜了表面的濃瘡,可骨子裡已經爛完了,哪裡還救得回來。索性趁著這個機會,大家一拍兩散來的痛快!」
「再有,若是今後咱們真的走到敗逃那一步,也不必擔心牽連了無辜,總歸已經分宗了的。即便是為了天下悠悠之口,陛下也不會對金陵這些人趕盡殺絕,也算是延續了賈家在這片土地上的血脈了。」
王熙鳳沉默半晌,隨即才道:「那史家與王家該如何?這次來之前,叔父和史家表叔都來見過我,拜託我把這兩家惡奴和族人的罪行,也都調查一番,方便他們日後清算。」
「史家和王家……」
賈璉頓了頓,低聲道:「他們再如何清算,估計這回也得傷筋動骨了,咱家能拿一個侯爵來頂罪,是因為陛下還用得著我。可史家兩位叔父,本就因為手握軍權被陛下忌憚,如今家族又出了這麼些敗類,怕是落不著好了。」
「再有王家叔父,上一世你也知道,陛下為了奪下他手中的兵權,特意命他去邊境巡查,回來的路上就……這一世事情發生的早些,王家做的錯事也沒有前世多,可只薛蟠打死人那件案子,叔父就攤上大事情了,只看陛下如何處置吧。」
夫妻倆說到這裡,俱都忍不住低聲嘆氣,這可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賈赦和賈璉的請罪摺子,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司徒曜的案頭,言辭懇切態度堅決,聲稱自己一家,絕不會包庇任何一個犯罪之人,願陛下徹查。
賈璉遠在江南,可賈赦是在京都的,多年沒有上朝的他,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陛下,老臣治家不嚴,導致賈家族人惹下如此滔天大禍,實在是心中有愧!老臣愧對陛下信重,不配領受陛下恩德,還請陛下收回臣身上的爵位!」
賈赦這話一出,整個朝堂都震動了。
須知爵位難得,如今整個大乾國而言,除卻開國時候皇帝賞下了一批爵位外,後來歷任帝王不過給些個輕車都尉的虛銜罷了,侯爵是再難有了的。賈璉即便立下不世之功,更是獻上了高產的良種,也才被封為侯爺罷了,可見司徒家對於爵位的吝嗇。
司徒曜坐在上首,喜怒不明,只十二掛旒珠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
「賈愛卿先起身吧,你和賈卿父子二人,皆為我大乾國棟樑,還有先榮國公更是先皇的肱骨之臣,賈家的功勞朕是看在眼裡的。如今雖然呈報上了這些罪證,可朕還需要人去調查清楚,若是屬實自然依律處置。」
「朕絕不會放過一個為惡之人,但也不會遷怒無辜之人!」
司徒曜話音剛落,滿朝文武便開始山呼萬歲,各種溢美之詞不絕於耳。賈赦也感動的當場灑淚,恨不得肝腦塗地以報之,嘴裡不住念叨著什麼皇恩浩蕩,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云云。
等到散了朝,賈赦出宮坐在自家的馬車上,才心有餘悸的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身上厚重的官服也幾乎被冷汗浸濕了。
「伴君如伴虎,璉兒確實沒騙我,嚇死老子了。天殺的賈敬!好好的族長不當,去修個勞什子的道!」賈赦癱坐在馬車上,嘴裡低聲的罵罵咧咧,「老子好好的紈絝都當不成了,為你背這一個大爛攤子!」
外頭林之孝聽見賈赦的謾罵聲,心頭無奈又好笑,卻也不得不提醒:「老爺,這還在外頭呢,二爺說了,最近需得謹言慎行,不可落人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