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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夢在一攻一守之間行動,其實從體能和力氣來說,她比不過夏油傑,偏向于敏捷,而從反應上,她碾壓。
長期鍛鍊精神所帶來的高反應,加上無數人的指導。
時夢跟夢境空間裡的很多人都交過手,伏黑甚爾的次數更多,大家對她從來不藏私,雖然會放水,但每一個都是認真指導,恨不得把自己的經驗值塞進她的腦袋,生怕她在外面被欺負了。
以至於此刻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異能力輔助,他們二人打到現在也沒人使用異能或咒力,還有武器。
體術鍛鍊到一定程度,出招就可以依託身體和大腦思維的同步,甚爾上次說如今跟他對戰提升的空間不大,她需要和不同的體術高手對打來獲取經驗。
但時夢沒想到,第一個經驗包會是夏油傑。
夏油不得不用小臂抵擋這一腳,她甚至沒用什麼力量,她的動作很準確,像是刀鋒劈入流水的縫隙——原本那一腳是衝著他胸腹間的肋骨去的。
……
而這之後決定勝負的一擊來的那麼快那麼兇狠,同樣的安靜。
她變得很強,夏油傑咬緊牙關,剛剛的反擊被她巧妙地通過牆壁的反作用力落到他身後,落地之前還給了他一個膝擊,讓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摔得大腦嗡嗡作響,摔得那不想在她面前暴露的東西掉出來了,摔出了過去一年裡遭遇的事情。
懷疑、迷茫、絕望、崩潰……
夏油傑沒有感受到新的攻擊,可聽到了沉重的喘息聲,只持續了片刻,她開口問:「夏油傑,你究竟在為什麼而戰呢?」
時夢沒有等他的回答,其實也沒有很疑惑,來東京的一路她想了很多,反覆琢磨著他的話。
那個晚上她曾欣賞夏油傑的信念,只覺得這會很累,但幫助旁人從來不是一件能被指責或者嘲笑的事情,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他已經勝過世界上無數人了。
她以為傑所背負的信念會驅使著他前進,不斷前進,直至完成使命,沒想到美好的路在半途就夭折,打擊看來很大,讓他眼中完全看不見周圍人拉著他的手,讓他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所以他難道沒有中間值的嗎?
「傑,我記得那個晚上你訴說理想時的光芒,你宣誓大義的堅定和自我……我全部都記得!它本該幫助你成就更好的自己,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他低笑,扶著腹部起身,血從額角留下…
夏油傑迫不得已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聲音竟然很溫和:「你覺得有必要嗎?為了這群人,你應該知道普通人都是什麼樣的吧。」
貪婪、自私、冷漠、虛偽……厭惡人性的愚昧,討厭人世的不堪入目。
想方設法除掉他的高層,吞咽抹布般的咒靈,盤星教里的噪雜聲,不斷製造出的負面情緒…兩個鎖在鐵籠里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還有周圍圍著的——看不清面貌的人。
步入村子後的夏油傑終於明悟,他已經沒有辦法睜開眼睛去觀察普通人了。
時夢沉默,想起了貧民窟的那群人,那些貪婪卑劣和污言穢語,那長達近五個月的暴動,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不管過去種種,最終都變為了,每晚都亮著燈的教室,嶄新的牆壁和桌椅,浸著汗水味的衣服,和坐在教室里的一群人……
「你的大義就這麼容易被打破?」
她臉上還是沉靜,像是絲毫沒有被他的詢問動搖,悟曾偶然間說起,時夢的眼睛是廣袤無垠的星空,夏油卻覺得,這是磅礴的深海,裡面有很多神秘未知的東西,他們想去探索,但能被看到的,終歸是表面的平靜和沉穩。
夏油傑沒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什麼,於是只能繼續稱得上禮貌地詢問:「怎麼?你難道沒有殺光這些人的想法嗎?」
他話一出口,時夢一腳踹在他的腳踝上,是那種踹斷的踢法。
他說對了,她有過,遇見羊的那次,她也想殺了那幫人,所以現在揍他揍得這麼狠。
夏油傑看到她的反應,開始笑,沉而緩地笑,急促地笑,到大笑——
「所以你也有的吧!時夢,你跟我是一樣的,想殺光他們,想殺光這群人,想殺光世上所有的猴子,你看啊,我們生存的世界其實是個猴子樂園。」
「你活在猴子群里,沒感到惡臭和厭惡嗎?」
時夢冷笑,在他欺身而上試圖反擊之時虛晃一招,左腳勾住他的下盤往回一帶,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擰,夏油的背部重重地摔在地上。
「怎麼?負面能力承受不住了?」
夏油傑被她扼住了咽喉,吸入肺腑的空氣極緩而粘稠,看著她冷酷的、像是要把他殺死的神色,心中的不甘和滿足同時冒了出來。
「你是異能者,自然體會不到。」
說完這句挑釁,夏油清楚地感受她手上的力氣在加深,缺氧的遲鈍和悶沉讓他很難去思考更多的事情,闔上眼睛前唯一的畫面就是她過於美貌的臉。最後一個念頭大概就是,這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又最心狠的女人。
而在意識昏沉之前他被鬆開了,夏油傑咳出黏在喉頭的血,像是把空氣從肺力擰出來,邊咳邊笑。
「你不殺了我嗎?」
時夢感受到手上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她的衣袖,從她裂開的傷口裡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