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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奧多爾其實不太在意他的想法,他在心裡咀嚼著,琢磨著,對比兩個世界。
公平的戰爭,不公平的死亡;
不公平的戰爭,公平的死亡。
她眼中的世界,會比所處的這個更好嗎?
她擁有的思想,為什麼會讓她走上相反的道路呢?
這時那個輕快的聲音帶著點好奇地問:「陀思,你準備去橫濱嗎?」
然而費奧多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看著封面上灰色字跡的《流亡者組曲》,再一次翻開,不知想到了什麼,低聲地笑了。
第112章
四方合作中三方都已經搞定,不得不說時夢有點小振奮,覺得自己離目標更進了一步。
她現在坐在中谷君開著的車上,說起來以後他就是深空人了,便問道:「中谷君以前在港口黑手黨是負責做些什麼的?」
總是被身後那兩個傢伙改名的下谷司很想大聲辯駁「我姓下谷」,但一想到背後坐著的一個是他今後的頂頭上司,另一個是能把他團起來錘的前港嘿幹部,扯出一個微笑。
「我之前在港口黑手黨是屬於戰後清掃小隊的。」
「這樣啊。」時夢感嘆,那深空估計是沒什麼對口專業跟他匹配了,要不讓他去甚爾正在組建的安保部?
蘭波聽完這段,熟練地安排著老部下的去屬:「先讓中谷君負責造大樓的事宜,他對那邊已經很熟了。」
時夢點頭,但民主的她又徵詢了一下對方的意見。
又要去工地搬磚的下谷司在內心狂扎前上司的小人,臉上微笑著回道:「好的,交給我吧。」
……
時夢和蘭波走進深空目前的辦公樓,前台小姐早聽說深空將有兩個空降高層,老闆親自挖來的。
之前的伏黑君已經見過,野性又慵懶,嘴角的疤更顯得故事十足。今天第一次見到蘭波先生,又被琺國人浪漫多情的風姿驚艷到,暗道難怪女員工內部群里都說是新來的兩位是小老闆從挖來的,這個顏值太高了吧!
二人和前台小姐打了招呼,又乘電梯到辦公樓層,公司的部門高層見過了核心的八個,接來下她向普通員工介紹了一番,一行人見了個面,更正式的通知,要等開大會的時候。
時夢陪著蘭波去熟悉市場部老大的辦公室,兩人互相誇獎了一番後,老闆先行離去,第一天真正來深空上班的阿蒂爾·蘭波全然沒有在港嘿的懶散,對工作充滿熱情,熱火朝天地處理起時夢堆壓的文件,準備打響管理權的第一炮。
市場部的主管今日終於走馬上任,遊戲部的實際主管綾辻行人聽著裡間傳出來的紛雜聲,靠在走廊半敞開的窗戶邊,點燃菸斗,慢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煙。
時夢從蘭波的辦公室一出來就看見對方,走過去打招呼,接著悄悄問:「松浦編輯早上來的時候沒說什麼吧?」
綾辻垂眸俯視了她一眼,回想起那個編輯的模樣,懶洋洋地回道:「不是來催稿的。」
「太好了。」她長舒氣。
金髮男人滅了菸斗,搖了搖頭,心道這傢伙果然是個笨蛋,時夢看到他搖頭瞬間緊張起來。
綾辻行人見她這個表情,又彈了下她的額頭,催促:「送來的信放在你桌上,你快去看。」
時夢捂著額頭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回辦公室了……
……
桌子上松浦文一送來的信並不多,都是《流亡者組曲》的讀者,拆信前時夢猶豫了,即便她心知能被松浦編輯親手送來的信必然有原因,但想起網上關於這本小說的言論,內心又略感退懼,心想要不還是晚上回去看?
但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好奇占了上風,她拆開手頭的第一封新,字跡端正,是一個在外地上學的橫濱學子寫的。
【四月老師敬啟:
正值晚春時節,四月老師近來身體可安好?
近日拜讀了老師的新作《流亡者組曲》,感慨良多,我是一個從東大畢業的橫濱學子,也是從大戰後走出來的人,戰爭爆發的那年我只有12歲。
……
戰爭中,人的生命已如螻蟻,要多麼堅強才能夠忍受與家人離別的痛苦並頑強地活著。可戰後,從來沒有人反思,那些挑起了戰爭的官員,那些送青年上戰場的官員,那些搶走橫濱一切好處的官員,從此隱於幕後享受著珍饈佳肴、搜刮著民脂民膏,留下一個破敗荒蕪的橫濱。
這之後求學的艱辛,生存的艱難,已無贅述的必要……我的前半生就像青木陽生,但我沒有他後半本的勇敢和堅定。收到東大錄取信,從橫濱走出來的那一刻,也曾覺得自己像一個流亡者,挑燈夜讀之時也會惶惑,然後長久眺望著另一邊的海濱。
不過我很感激上蒼讓我遇見我的愛人,她和我都是老師的書迷,她酷愛推理,而我唯愛《貧百》,或許這今後還要加上一本《流亡者》。無比冒昧的是,我的愛人不久前推理出了老師的真實年紀和性別……
……
我想,青木陽生就是寄託了老師理想和信念的化身,也帶著老師的影子,而從今往後,青木也將成為我追逐的標杆。
也許世上的事並不能心想事成,想要走上政壇的我可能最終一事無成,但就像老師曾在《貧百》里引用的那句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分熱,發一分光。不必等候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