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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浦文一自然是來催稿的,自從四月老師《流亡者組曲》完工後,她再也沒有寫小說的動靜,空窗期都有大半年了。
而松浦之所以給了她那麼久的休息時間,是因為之前他是很相信四月老師的,她前兩年從來沒有拖過稿,尤其最開始寫《貧百》的時候,簡直稱得上勞模,永遠保質保量還會主動跟他交流問題:比如排版事項、注意事項,還有稿費……
後面接檔的《月季》和《紅月》,也基本他努力催一催就交稿了。
但是!她在寫完《紅月莊園》之後就變了,先不說永遠都數不出的「2」,就說《流亡者組曲》,也是他用買車票和大喇叭威脅,才終於要到稿件。
而這之後,再打她電話,要麼是打不通,要麼接的人永遠都是柳川老師,他就是再笨也反應過來這其中絕對有問題了!
但好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松浦文一身為經驗豐富的老編輯,自然親自來廟裡抓方丈。
初本友惠恍然大悟,原來是老闆的責編,想到這的一瞬間她差點就說出實話,身為四月老師的書粉,她自然也想看老闆的下一本小說。
可是……她想起小老闆許諾的工資和獎金,在生存和精神之間反覆猶豫來回拉扯,最終痛苦地選擇了麵包,內心又划過一絲傷感,臉上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
「真是抱歉了松浦先生,老闆今天並沒有來公司,恐怕您需要過幾天再來了。」
松浦文一眉頭緊蹙:「這樣嗎?」
上一次綾辻先生說四月老師不在,柳川老師也總說四月老師不在,碰到接孩子的伏黑君說她出差了,今日又不在。
「深空」的老闆難道不用上班嗎?
他打量著笑容職業又標準的前台小姐,半信半疑,到滿是懷疑,再一次詢問……
而就在這時,一聲清脆利落的聲音響起,來自他身邊的黑髮青年。
「她在說謊啦,笨蛋責編!」
來人正是江戶川亂步,他昨天打通《向日葵公寓》,今天又沒有任務,便讓國木田送他來這邊。
世界第一名偵探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誰才是這個世界上能和他成為要好朋友的人,誰是異能力最有趣的人,誰是絕對不會放著他不管的人。
——於是亂步大人決定忘記那句不想理她的話,來碰瓷他想交的朋友了。
而旁聽一會,覺得他們的對話真的太無聊了,這麼明顯的事情還需要詢問嗎?
她的笨蛋編輯居然有這麼笨,萬一他被騙走,到時候前台小姐為了圓謊不鬆口讓他上去,還嘴硬說那傢伙不在怎麼辦?
江戶川亂步想到這,沒等松浦文一的反應:「前台小姐早就得到那傢伙的指示了,只會跟你說她不在,證據在右邊第一個抽屜里,有你的照片。」
初本友惠下意識地看向她右邊的抽屜,收回眼神又很慌張,她的反應讓松浦文一確定事實,說了一句抱歉,提著公文包直接去電梯間了。
不能離開崗位的初本連喊好幾聲「保安」,接著趕緊拿起前台的電話,連線了小老闆的辦公室。
……
另一邊的辦公室里,時夢正在聽古澤英介關於貧民窟居民遷出事宜的匯報。
「……以上就是全部的情況和問題。」古澤說完最後一句,他其實還省略部分不太好聽的用詞,聽老闆的指示。
他對面的少女垂眸,看不清神情,時夢沉思著,回想他剛才的匯報,她沒想到把最麻煩的政府問題解決了之後,又鬧出問題的,居然是貧民窟的原住民。
聽到匯報中自己的外號是「人傻錢多」的深空大BOSS,一時半會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不知是該哀其的不幸還是怒其的貪婪,深空派了小隊去解釋,貧民窟的許多居民不光不願意搬遷,甚至還獅子大開口,提出的條件既無賴又噁心。
在政府好算是個官方組織,背後又有軍隊的存在下,很多人把視線放在「深空」上,無數小混混地痞無賴開始襲擊深空方派過去的負責人——中谷君(下谷司)等人。
時夢倒不太知曉此事,雖說有「求救保險」,但深空也組建安保隊,伏黑甚爾兼任負責人,一般的小打小鬧只需要發送身上的定位系統求救就行,來橫濱以後,她只接受過一兩個「求救保險」,都只是一個嘆號的級別,打個電話就搞定了。
她並沒有收到中谷君的求救信。
所以是誰幫忙處理了這件事情呢?
……
也就在前幾天,貧民窟外圍地帶。
「嗯?以繩索附著長椅可以使人窒息致死……原來如此吶。」披著黑大衣的少年或許是沉迷於書中的內容,不知不覺走進橫濱最貧窮與落後的地方。
他神色異樣認真:「重金屬中毒的死法看起來也很不錯的樣子,但要在活著的狀態下長時間忍受內臟溶解的痛苦……」
「唉……」太宰治單手合上書本,神情一瞬間落寞,「怎麼就沒有一種能讓人幸福安然死去的方法啊。」
少年踩在貧民窟狹窄道路間凸起的石板上,哪怕已經盡力不讓污泥黏上衣褲,可那不合身的大衣衣角仍是甩到了污穢,於是他蹦下高處,隨便往前走了。
太宰治百無聊賴地想著前段時間下發的決議,沒到場的他自然通過竊聽器知曉全程。
可其實並沒有十分驚喜,或許是一點點的出乎意料,雖然早就知道那位小姐有辦法解決政府,卻沒想到友田市長這麼輕易地就站在了深空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