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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夢看著這個帖子裡面玩家的發現,表情越來越開心越來越驕傲,噼里啪啦地在後面跟帖誇讚了所有的員工,還說了一些玩家們沒有注意到的小細節——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她反應極快地叉掉帖子打開早就準備好的文檔界面,神色從容淡定地在上面寫著跟《靈術回戰》有關的策劃案。
綾辻行人又見她裝模作樣,知道她不見南牆不死心,手上是一張列印出來的紙,他把這張論壇截圖放在她面前。
接著拿起她桌上的筆,在某個名字上,打了個圈。
時夢瞄了一眼,自然地回道:「怎麼了嗎?」
她強裝淡定:「行人你不會以為這是我吧,我跟你說論壇上裡面有四月兩個字的名字可不要太多了,我自己都沒搶到帶四月的名字。」
「是嗎?」綾辻行人俯視她,接著又拿出一張紙,上面是ip定位,茶色眼鏡後的目光極其可怕,「你自己刪還是我來幫你刪。」
時夢:……
她只好老老實實地在他可怕的目光下刪掉了自己帳號裡面所有他的表情包,裝出一副聽話乖巧的樣子,心裡卻想著,阿蒂爾那邊應該有全版的,到時候問他要一份好了。
……
就在這天晚上,時夢應邀去了秋元央的夢境空間。
她舉目望去,這兒和第一次見到的不同,當年整個夢境是一片昏沉黑暗的模糊…而現在,它變回18歲年輕人居住的寧靜小鎮,他的家中。
秋元央穿著頗為正式的黑色禮服西裝,時夢也沒有再做「夢女巫」的打扮,穿著很得體地赴約,在台階下的椅子上攬裙坐下,作為唯一的觀眾。
台上的秋元在黑色的鋼琴前落座,他深吸一口氣,修長的手輕搭在琴鍵上……略有些生澀和猶豫的前奏,沒多久後熟稔起來,平靜、舒緩…恰如這個年輕人18歲以前的人生,是過往美好的回憶,對未來幸福的憧憬。
台下的聽眾神色寧靜,直到那一聲突如其來的重低音,於是能清楚得知——打破他平靜的改變到來了。
突兀音調介入的瞬間,琴鍵前青年的雙手凌空在鍵盤上方躍動,神情是悲哀和憤慨,那音樂變得像雷鳴、像怒吼,像是對著整個世界的呼嘯。
在這宏大的樂音里,時夢有些出神,想著那幾封漂洋過海而來的信,想著今早坊野前輩的文章…全世界最優秀的鋼琴家在為她獨自演奏,她卻像是被這琴音帶回了那些與她哭訴過的苦痛和傷痕、所感受到的痛苦與磨難,每一次擊鍵都像是直擊心房中央……
節奏越來越快,琴聲急促,落鍵的手卻是微微顫抖,終於,這樂音變得再一次緩慢,卻顯得悲涼……
她被音樂拉回心神,琴音仿若心音,她聽出了他對戰爭的絕望,對生存的渴望,音樂在被戰火摧殘的廢墟中飄蕩……
最後的指尖敲下,秋元彈完了這最後一個音節,不禁濕潤了眼眶。
戰爭沒有奪走他的生命,卻奪走了他很多東西,這是他八年後第一次的演奏,為他的神明……才發現,原來那些被他丟失的東西,都在一件件地找回來……這讓他眸中含淚,臉上卻是帶笑的。
台下的時夢沒有像以往的每一次那般離開,她安靜地聽完這隻曲子,輕輕鼓掌。
「很好聽。」
「謝謝您的讚美。」他神色很寧靜,「這首曲子是送給您的。」
時夢微微搖頭:「它屬於你,或許,它屬於很多人。」
秋元央有些惶恐又有些愣怔。
這時她又問道:「這首曲子有名字嗎?」
他搖頭。
「就叫它——《流亡者》。」
……
在《流亡者》這首曲子命名的同一天,也就是坊野崇前輩的文章發表之後,之前平息下的討論再一次翻湧出來,之前網絡上莫名其妙消失的言論再一次湧現。
《橫濱文學報》在霓虹稱得上是國民報刊,而很多重要的消息和文章又會被閱讀報紙的人第一時間發到網上。
在橫濱論壇上,那個奔四憤青,又提筆寫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罵戰爭罵政府罵官方,尤其怒斥霓虹政府這幾十年的不作為和橫濱政府上下沆瀣一氣的爛;還有很多筆者從各個角度似是而非地提起一些隱藏起來的東西……
比如橫濱最知名的——都市傳說。
他們真的無法訴說嗎?還是他們只能關上門在家裡和親朋好友私下裡談論?但誰能忽略擂缽街凹下去的大坑,誰能感受違反常理的事實發生在身邊?
更何況,橫濱異能者打架還不開帳……
以及橫濱的嘿道文化和猖獗的嘿幫,但敢在報紙上或者網上吐槽的橫濱人很快收到本土勢力的警告,然後果斷閉嘴跳過和黑手黨有關的話題。
網絡上關於《向日葵公寓》的討論熱度甚至被壓下,很多人開始分析《流亡者組曲》裡面的幾個人物:鋼琴家,普通人,逃亡者,還有侵略方的軍官……
更多的人討論起這本小說想要闡述的主題:
【「這本小說里我最敬佩的是兩個人,一個是懦弱卻掙扎的鋼琴家,代表著對生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一個卻是在末曲出現的軍官,我想他也是《流亡者組曲》里的核心人物,代表著人性被逐步喚醒的過程,終於在野獸一般的同類里找回了自我,從野獸變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