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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這才想起來當初為什麼會召來聞仲,正是為了讓他幫忙應對現在的場面。生生之力雖是天道所賜,是他執掌三界的證明和最強有力的保障,可若始終不能馴服,他情緒外溢的情況就不能解決,輕易會為人所趁,後患無窮。那麼在楊戩缺席天庭朝會的這段時間裡,他必須找一個高手代替他跟玉帝掰腕子。這個人選,天庭之中,除了聞仲,再無旁人。
「允了!」楊戩忙不迭地表態。只覺聞仲要是再這麼「忠言逆耳」下去,這君臣決裂的血腥場面大概就近在眼前了。
「好!」聞仲撫掌而笑,即刻令道。「小玉,還不快扶你爹爹返回太子府,令他閉門謝客,好好調息?」
聞仲要截斷他與外界聯繫的打算豈能瞞過楊戩?但楊戩的為人卻向來是先公後私用人不疑,只沉聲言道:「這段時日真君神殿的一應政務,就全託付給太師了。」
楊戩這般大度能容,聞仲也是感慨萬千,當下又是一揖,誠摯言道:「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楊戩亦慰藉地微微點頭。畢竟是自封神時結下的交情,雖為敵手,但雙方對彼此的性情風骨卻從來敬佩有加。「梅山兄弟雖有小過,可我畢竟是他們的兄長,是我誤他們太多……還請太師看在楊某的薄面上,不要留難。」
「二爺……」親耳聽到楊戩至今仍為了他們歸咎自身,為了他們向聞仲求情,梅山兄弟更是感激涕零、無地自容。「二爺啊……」
聞仲亦是動容,他料到了楊戩不忍梅山兄弟受罰,卻萬萬沒料到楊戩竟不苛責自己,反而向自己求情。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高呼一聲:殷壽!你這王八羔子!你看看人楊戩,再看看你自己?你怎麼還有臉活著啊?
聞仲自以為自己看了這數千年的風雲變幻早就心硬如鐵,哪知今日被楊戩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差點說到破功。難怪姜子牙那老東西當年也……這哪裡只是因為楊戩本身的智謀和戰力的緣故?聞仲忙又深深一揖,努力將泛紅的雙眼藏在雙臂間。「聞仲得太子以政務、家眷相托,引為腹心,必定盡心竭力,不敢藏私!」
「好!」楊戩遲疑片刻,終是扭捏道。「北海……」
聞仲心領神會,忙道:「臣自會安排妥當,太子勿憂!」
楊戩點點頭,終於走了。再不走,他真要被梅山兄弟那破鑼鍋的哭聲吵到玄功逆轉了。
楊戩一走,梅山老大就哽咽著言道:「我這就去一趟北海……」
哪知他話未說完,聞仲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康老大一陣心虛,忙捂著屁股低頭道:「請參贊示下。」
聞仲一聲冷笑,慢慢道:「太子之令,我等不能不從!但如何行事,這當中卻大有講究!」
——這話好熟悉啊!是不是當年二爺也是這麼應付王母的?
梅山兄弟六臉懵逼。
「楊蓮身在北海天牢只為贖罪,倘若仍錦衣玉食,說得過去嗎?可若是當真不聞不問,只怕三界之中又有不少愚夫愚婦對太子說三道四!這樣,康安裕,你每隔十年就去給楊蓮賜一回酒宴。山珍海味、龍肝鳳髓任爾取用,但蟠桃甘露、仙丹法寶絕不可取。待其刑滿釋放,再送她一身好衣裳、一套頭面首飾,也就夠了。至於長公主,她又未曾受那牢獄之災,太子贈其寶蓮燈,就是最大的孝心了!夫復何言?」
「聞參贊說的是!」梅山兄弟中姚公麟最識見風使舵,趕忙大拍馬屁。「二爺稱病,天庭怕是有不少仙家要來探望,不知……」
姚公麟同樣沒把話說完,聞仲就又投來冷眼。「閉門謝客,這四個字你聽不懂嗎?」
「聽得懂,聽得懂……」姚公麟頭也抬不起來,連聲道。「屬下是想著,二爺往日行事冷厲,天庭眾仙雖口上不言心底難免怨懟,何不趁此良機……」
「如何?示弱嗎?」聞仲又是一聲冷笑,「你們都給我記著,唯有弱者才會整日想著以示弱博得旁人的同情憐憫。如太子這般的強者,傲骨嶙峋遇強更強,以威福震懾三界,便盡夠了!」
說著,他又是恨鐵不成鋼的一嘆,暗自感慨楊戩當年居然能拖著這樣的隊伍改成天條,委實不易。「往後說話都三思而言,如這類無知愚婦般的小家子之言,就不要說出來貽笑大方了!沒的,跌了我們太子府的尊嚴臉面!」
「是……」梅山六怪氣虛力弱地應聲,眼見聞仲要令他們退下,直健才又出言問道:「聞參贊,若是廣寒宮與東海來人……」
聞仲這才戲謔一笑,曼聲道:「廣寒宮絕不可見,至於東海……就讓你們二爺自己看著辦吧!」
作者有話要說:
楊戩:其實,我覺得,你可以繼續幫我擋駕的,聞太師!
聞仲:其實,我覺得,與其感天而孕不如讓人懷孕,對吧?太子?
第19章 番外
楊戩這才剛被聞仲趕回太子府不久,沉香又回來了,還穿著一身麻衣。楊戩一算時日,這應該是下界的小半年後,心底已隱約有了個猜測。
果然,沉香一見楊戩就撲上來抱著他,大哭道:「舅舅,舅舅!我爹他……他走了……舅舅……」
以古人的平均年齡而論,劉彥昌能夠活到七十多才死,已是高壽了。可看到外甥哭成這樣,楊戩還是不忍心,不由輕拍著他的背心勸道:「別哭,沉香,舅舅在,你還有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