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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豬八戒的話還沒說完,嫦娥就已忍不住梨花帶雨。「幾千年的姐妹情,斷送地這麼容易!兄長,原來蓮妹妹一直以來都是這麼看我的,我……我……我白認了這個妹妹!」
「別哭!嫦娥妹子,你別哭呀!」豬八戒見嫦娥落淚,幾乎要跳起來。他慌慌張張地扯著僧袍要給嫦娥擦眼淚,可袖子剛扯起就聞到了一股隔夜的汗味,馬上就覺得自己的衣袖不適合香噴噴的嫦娥。他再四下一摸,卻實在是找不出一條半張手絹之類的文雅物事。
恰在此時,一陣洞簫聲竟傳了過來。
嫦娥雅好音律,正巧這簫聲豁達悠遠,她心隨樂動,竟漸漸止了哭。可待她又側耳傾聽一陣,卻忽然花容失色,震驚喃喃:「這簫聲……這技法……難道……羿!一定是羿!不會錯的!羿,嫦娥在此,你快來見我啊!羿……」
嫦娥激動地隨著音律傳來的方向,想也未想地追了過去。
一曲終了,趴在楊戩腳下的哮天犬一臉痴漢地笑了起來。「主人,真好聽啊!這是什麼曲子?」
楊戩垂下洞簫,輕聲答道:「春江花月夜。」自從上任司法天神,案牘勞形、朝乾夕惕,這絲竹之雅楊戩也長久不曾侍弄了。好在他向來天縱奇才,雖八百年不曾操練,卻依舊遊刃有餘。且新天條出世,他放下執念,心境愈發開闊,映射到音律上便是樂聲愈顯圓潤通透了。
「曲子好聽,名字也美。主人,我能學嗎?」哮天犬又痴笑著發問。
「你想學?」楊戩隱含笑意的目光掃過哮天犬的兩隻墨黑的手,打趣的話尚未及出口,他的目光卻忽而一直,當即轉口道:「哮天犬,去讓天奴泡壺茶來。」
「好的,主人!」哮天犬應了一聲,飛快地向後廚衝去。可剛跑到半途,哮天犬就忽然想起:自從幾個月前主人從天庭回來,他就只喝酒了。
「主人?」哮天犬狗眼震驚,又大叫著沖了回去。「主人!主人!」
楊戩沒有消失,他仍舊保持原來的姿勢沉默地坐在亭中,只是手中的那支紫竹簫已被捏碎,掌心的鮮血正斷斷續續的滴落。
「主人?你是不是又頭痛了?」哮天犬一臉驚慌失措地試圖撲上去,可最後卻只能怯怯地攀住楊戩的袖口。
楊戩已是冷汗涔涔,只見他緩緩地閉了閉眼睛,許久才道:「無妨。」
自打從天庭回來,楊戩頭痛的情況便更加劇了。從以往的打雷下雨才疼,變成了現在這樣時不時就會發作一陣。但好在這麼久過去,哮天犬也已從原先的手忙腳亂,逐漸進步到知道該如何處置。
哮天犬小心翼翼地掰開楊戩的右手,幫他清理乾淨掌心的竹片,包紮傷口,然後道:「主人,我扶你回房歇息!」
然不等楊戩起身,門外突然傳來豬八戒的聲音。「這怎麼跟鬼打牆似的走不出去了呢?……真君神殿?楊戩在這?嘿!這廝!」
只聽「轟」地一聲,真君神殿的大門已然被豬八戒的九齒釘耙砸開。
不一會,煙塵散盡,大聲叫囂著「楊戩!出來受死!」的豬八戒和緊追其後無奈叫著「兄長」的嫦娥就都出現在楊戩的眼前。
「豬……豬八戒?」哮天犬急忙竄到楊戩的身前擋住,「你來幹嘛?」
「楊戩!你這小人!我問你,你又做了什麼,累得我妹子傷心難過?」豬八戒一揮釘耙,威風凜凜地暴喝。
楊戩頭痛地厲害,實在沒心情跟豬八戒這種憨貨扯皮,只冷冷回道:「如果楊戩秉公執法都令仙子心裡難受,那就請仙子快快返回廣寒宮閉門謝客,將新天條好生讀上幾遍!」
豬八戒不知輕重,嫦娥卻是一聽楊戩這話就是一陣發憷,仿佛又見到了當年那個銀鎧黑氅、冷酷威儀的司法天神。她急忙斂衽一禮,辯白道:「真君誤會了,嫦娥並無此意。」
豬八戒奇怪地扭頭看了嫦娥一眼,好似不明白為何隊友這才剛跟對手照面,怎麼就寄了。「嫦娥妹子,你怕他什麼?你以為他還是以前的司法天神麼?」
「是!虎落平陽麼!」楊戩淡淡接話。
「誒!對了!楊戩,算你……」豬八戒一臉得意地接話,可話說半截,他又醒過神來,當下怒喝。「楊戩!你罵誰是狗?」
楊戩緩緩移開目光,已不屑再應聲了。
「嘿?」豬八戒氣結,他咬牙恨恨地盯了楊戩一陣,忽然一駐釘耙大聲道。「楊戩!別說豬爺爺欺你!有種的,我們都不用法力,再練練?」
「豬八戒……」
哮天犬話未出口,楊戩已輕描淡寫地扯開了右手的紗布丟在一旁,又摁著哮天犬的肩頭將他移走。「豬八戒,這可是你自找的。」
然後?
然後,豬八戒就被楊戩用腳抽了兩個大兜逼。
被踹回釘耙旁的豬八戒一個肥豬打挺,一躍而起,拔起釘耙大吼著又沖向楊戩。
下一刻,只聽得「嗖」地一聲破空之音響起,一柄小小的刻刀就牢牢地釘在了豬八戒的咽喉上。
望著仰面倒下的豬八戒,嫦娥委實不知所措,半晌才盯著楊戩的臉艱難道:「他……死了?」
楊戩沒有應聲,哮天犬卻歡天喜地地跳到豬八戒身邊,踹他腰眼。「豬八戒?醒醒!豬!我主人手裡的這把只是凡鐵,你死不了,豬!」
差點被自己嚇到魂飛魄散的豬八戒這才嗆咳一聲,□□著爬起來。「楊戩!你真沒法力了?你是不是又在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