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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梅山六怪滑跪了,聞仲卻不願輕易放過他們。這不,這才剛數落過楊戩,又舊事重提。「既然不敢,就要認罰!」
聞仲話音一落,幾個兄弟的目光同時投向了老大康安裕。這聞仲才剛上任,就要拿他們兄弟幾個立威,倘若此事真被他做成了,梅山六怪日後還有臉面在天庭立足嗎?
康安裕也果然不負兄弟情義,當下叫屈。「聞參贊,太子去探望家人,此乃天倫。我等何錯之有啊?」
「天倫?」聞仲卻目光如電,掃地魑魅魍魎無所遁形。「這件事放在旁人身上是天倫,放在太子身上還是天倫嗎?爾等當初為何與太子義絕,又何以上天來向太子請罪,這才過了多久,竟都不記得了麼?還是說,康安裕,你心中認定的主子從來不是太子,而是那犯婦楊蓮?」
「冤枉!冤枉!」康安裕急忙大聲叫屈,「我對二爺,赤膽忠心、天地可鑑!如若背叛,管教我天打雷劈、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既是如此,為何不阻攔?」
梅山兄弟沉默半晌,竟同時露出了一個萬般無奈的苦笑。過了一會,老四姚公麟方才低聲言道:「我等為何不阻攔,聞太師,你當真不知麼?二爺的性子若聽人勸,當初……當初就不會為了他那不成器的妹子弄到身敗名裂、命懸一線!」
「糊塗,糊塗啊!」哪知,聞仲卻仍冷著臉。「那楊蓮是太子親妹,莫非爾等便不是太子手足兄弟?太子不聽勸,爾等為何不死諫?以太子的性情,難道會為了妹子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去死嗎?」
梅山五怪同時一震,忙不迭地跪了下來,心悅誠服地請罪。「確是臣等愚鈍,參贊教訓的是,我等認罰!」
唯有老大康安裕仍舊懵懂。「我們這麼做,豈非又是對二爺以情相脅?這……這如何對得起兄弟之義?」
豈料,聞仲聞言先是哈哈一笑,接著便拍案而起,冷冽言道:「卻原來,梅山兄弟這般糊塗,只因上樑不正下樑歪!康安裕,你既囿於私情小義,這三界之大怕也不能顧及了,下界去罷!」
康安裕也傻眼了,過了一會,他終於醒過神來,氣怒道:「聞仲!你這才剛來真君神殿,就對我等喊打喊殺,究竟是何道理?你今日不把話說明白,我梅山兄弟也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
「康安裕,你有罪!其一,罪在不識大體。太子乃儲君,身系三界安危,你竟讓他單獨一人去見他那早已反目的母親和妹子?瑤姬仙子有寶蓮燈,楊蓮心智軟弱能輕易受人擺布。若是有人暗施陰謀,借她們的手暗算太子,你何以對得起三界、對得起太子?其二,罪在玩忽職守。你既是太子從屬,太子糊塗,你就當諫言糾錯,何以閉口不言?縱使一時勸解不了,也當暗派天兵保護太子安危,何以不聞不問?其三,罪在因私廢公。你只知成全自己的道德義氣,卻不知為人臣者,當為主上分憂解難。主子不能說的話,你來說;主子不能做的事,你來做。否則,要你何用?其四,罪在結黨營私。太子府中唯有太子臣屬,何來梅山兄弟?你另立山頭妄尊自大,究竟意欲何為?」
這四條大罪壓下來,康安裕笨嘴拙舌,竟是一句都不能辯駁。
然而,聞仲卻仍不願放過他,斜睨著他道:「原本,我意將你派去北海看守楊蓮,也算是為太子分憂。只是以你的心性,怕是又用不了幾年就又被楊蓮的美色和眼淚打動,又來責怪太子忘恩負義、六親不認了!」
聞仲這幾句更是如幾個清脆的耳光一般,打地康安裕的臉又紅又白。只見他哼哧哼哧地喘了半天,終是悲憤怒吼:「我對二爺……一片忠心……」
「是嗎?」聞仲卻只冷嘲。
康安裕的眼前一陣血紅,仿佛看到了天庭眾仙紛紛向他投來懷疑、揣測、嘲諷的目光。康安裕頂天立地,如何能受這般屈辱,當下抽出匕首大吼道:「老康我這就讓你看看我的心!」
「大哥!」
好在,沒等他一刀捅向自己的心口,其他幾個兄弟就已撲了上來,將他的匕首奪下。
險死還生,康安裕卻沒有半點慶幸,只捶著地板失聲哭嚎:「我冤!我冤枉啊!我對二爺……我什麼都願意為二爺去做啊!二爺……」
聞仲見他願一死以證清白,這才稍稍正眼看他。只見他走下位置,來到康安裕的身邊,垂眸看他,冷道:「康安裕,你最大的罪就罪在愚蠢!太子是天生的聖明至尊,如今僅為儲君就已制定新天條澤被三界,將來正位天帝,不知要為三界立下多少功勳。你捫心自問,以你之智、以你之能,你能與太子心意相通嗎?你能成為太子的臂膀股肱嗎?太子至今容你,只因他為人重情。而今,你卻拿捏著這兄弟之情始終不思進取。若論以情相脅,怕是楊蓮也不如你康安裕!你願為太子效死,很了不起嗎?你可知,如太子這般的聖君,三界之內願為他效死的多如恆河沙數!區區一個康安裕,又算得了什麼?」
康安裕被聞仲罵地抬不起頭來,只能哀哀痛哭。
聞仲卻已不再理會,只將目光又掃向仍摁著康安裕的其他五怪。「爾等可曾見過那百鳥朝凰圖?同為鳥類,可那圖上孔雀能排在首位,烏鴉卻連個影子都沒有。這是為何?爾等既為太子近臣又有結義之情,將來何去何從,爾等當惕勵自省!」
這一回,就連康安裕也乖乖趴跪在地上,梅山兄弟齊聲泣道:「多謝聞參贊指點迷津,我等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