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楊戩一陣意外,不一會,他的臉上卻又浮現出一個淺淡卻真摯的笑容。只見他抱拳低首,認真道:「楊戩替三界眾生,多謝!」
見到楊戩致謝,黑袍等慌忙深揖為禮,齊聲道:「司法天神秉公執法,小妖心服口服!」
接著,黑袍又手持新天條生卷,正色問道:「敢問司法天神,將來三界執法是否就按這新天條?」
楊戩點點頭,亦正色答道:「正是!」
「一字不改?」
「一字不改!」
「好!黑袍服了!」黑袍舉著手中的新天條,高聲道。「新天條,是公正的!黑袍下界後定向妖界傳播新天條,教妖界萬千生靈也沐浴天庭恩德!可若有朝一日,天庭執法違背新天條,黑袍也必定頭一個打上天來!」
看著這個大鬧天宮預備役,玉帝頓時臉色一黑,揮袖道:「退下罷!」
黑袍卻還不急著走,只向陛下行了個禮,又扭頭向楊戩言道:「楊戩,我與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有些話,我如鯁在喉,今日一定要說!我冷眼旁觀,你那妹妹已累你良多,你這母親和外甥看來也都是偏心眼的糊塗蟲。楊戩,我知你為人重情,只恐他們以情為刃,將你一傷再傷!一次華山救母,已將你害成這般模樣。若是還有下次,你拿什麼來賠?司法天神,黑袍斗膽,懇請上神為三界計,珍重自身、慧劍斬情絲!」
黑袍這番話當真是鏗鏘磊落、字字珠璣,殿上群臣已不知有多少人在暗自點頭。
然而,楊戩卻一言不發,目光滑過倚在沉香懷中憤怒地看著他的瑤姬和滿面困惑的沉香,眼前又浮起楊蓮嬌美的笑靨,許久,方長長一嘆。「當初,楊戩從未後悔放你走;如今,也絕不後悔。」
群臣:別呀!楊戩!你想開點啊!好歹看我們一眼啊!這不是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嫦娥嗎?
黑袍卻好似早已猜到了楊戩的抉擇,只是哈哈一笑,激賞道:「顯聖真君,不愧是威震三界的顯聖真君!」
黑袍妖等剛下界,玉帝便百無聊賴地揮袖散朝。殿上群臣不敢湊近被押下的楊戩,也不想靠近瑤姬仙子等人,便都默契地繞開嫦娥,三三兩兩地走了。只是一面走,一面又有竊竊私語不住傳來。
「老天保佑!我娘當年沒給我生個不省心的妹子!」
「那一腳一腳的,哪裡是踩在點心上?分明是踩在真君心上!」
「老了,打了眼了!以往我是真沒看出來啊,楊蓮竟然是這麼個戳人心窩的潑婦!」
「你們看清劉彥昌的模樣了嗎?跟真君如何能比?楊蓮到底看上他啥了?圖他丑圖他慫圖他不知天高地厚還不要臉嗎?」
「笨的!楊蓮這哪是為了真愛,她就是為了氣楊戩!怎麼差勁,怎麼挑!」
「要我說啊,這就叫久在芝蘭之室而不聞其香。所以看到塊臭豆腐,就移不開眼了!」
「切!你還不如直接說她狗改不了吃屎呢!你呀,就是仗著真君不在這,你當著他的面說他妹子一句試試?」
「山崩地裂!魄飛魂散喲!」
「哈哈!那其實吧,養了千年的如花似玉的妹子,嫁給了這麼個廢物。換了是我,我也不干啊!」
「哎?你們說,真君的功德到底是怎麼回事?」
「總不可能真是真君自己轉的吧?他要自己轉了,那不就證明他知道沉香救母是一定會成功的嗎?那他還一直硬頂著,為啥啊?」
「為了天條唄!你還沒看出來啊?他就這較真的性子,別管是誰,親妹子、親外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要我說,這司法天神還真沒挑錯人。」
「剛才我是真怕他會說他要代妹妹坐牢,真不值啊!」
「不知道換了嫦娥,他不會不……啊?哈哈哈哈!」
「嫦娥仙子?人家滑不留手,輪得著你替她操心?沒看真君都折了,她還穩穩站著呢?」
「也是……那百花看嫦娥的那一眼,多可憐呀!不是我說,這姐妹情,就是靠不住!」
「屁!兄弟情就靠得住了?你看看哪吒當初是怎麼對楊戩的?人武成王都轉世了,還記得扶楊戩一把呢!」
「母子情也靠不住啊!這孽子孽子的,罵多難聽呀!我看長公主待楊蓮挺好的,怎麼對楊戩就……不是親生的?」
「笑話!天生神目誒!你以為哪個娘都能生出來這麼牛逼的神目?」
「我怎麼覺著長公主恨神目恨地不輕?今天你們注意到沒有,那楊戩的神目淡地都快沒色兒了!」
「欸?你們說,當初她是怎麼下手的?我那天離得遠,具體沒看清。就看到那簪子扎進去,人都麻了!」
閒言碎語不斷飄入耳中,瑤姬的面色愈發難看。只見她一把摔開沉香,大步流星地走向殿外,攔住押送楊戩的兩名天兵。
「退下!」瑤姬恨恨地喝退天兵,咬牙道。「九靈洞一案,司法天神秉公正直、毫不徇私,瑤姬佩服之至。但作為母親,卻要斗膽提醒司法天神,別太過奉公忘私,忽視了自己作為兄長的責任!」
楊戩身上那足有萬斤份量玄鐵鎖鏈沉甸甸地墜著他的四肢,鎖鏈上又附帶玉帝道法,克制著他的法力。再加上神目封印、九靈洞一案的勞心勞力勞神,他實在已累地渾身發軟、頭痛猶如斧劈刀攪,幾乎不能動彈。是以看到眼前這個怒氣勃發的瑤姬,他也神智昏沉不能應聲。理智不能上線,壓抑的本能竟偷偷浮了上來,教他情不自禁地退了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