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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劉沉香默默地爬起身來,臉色沉沉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沉香!」還被定住的楊戩急切地喚了他一聲。
沉香卻面無表情地緩緩搖頭。「這是我劉家家事……」說到這,他不自覺地狠狠咬牙,目光沉寂地教人心悸。「楊戩,我不會再讓你害我家人,更……不要你幫我!」
說完,他便摁著胸口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見到「楊戩」的面目逐漸黯然,變回黑袍妖的模樣,楊蓮即刻站了起來,握緊手中寶蓮燈,恨恨道:「黑袍!你詐我?」
黑袍毫無羞愧,冷嘲道:「是你太蠢!」
楊蓮恨地咬牙,若非寶蓮燈早成廢燈,她一定當場祭起寶蓮燈,讓黑袍妖見識見識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好在,沒了寶蓮燈,楊蓮還有個好兒子。見到沉香出陣,楊蓮即刻高聲令道:「沉香!殺了黑袍!給你爹報仇!」
沉香面沉如水,對著楊蓮一字字地道:「娘,這件事的確是你錯了!」
「沉香?」楊蓮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滿面被出賣被背叛的震驚和委屈。
沉香疲憊一嘆,閃身擋在了楊蓮的身前,對著黑袍正色言道:「可惜!她卻是我唯一的母親!」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黑袍當下微一擰眉,嘲諷道:「外甥似舅?」然後,他輕輕搖頭。「你還差地太遠!」
黑袍又看向瑤姬,諷道:「你也要幫你女兒殺人滅口?」
瑤姬不說話,手上卻已做了一個防備的動作。
黑袍搖了搖頭,幾乎是極端地不解。「你兒子的錯,你就喊打喊殺,唯恐他被罰少了。你女兒的錯,你就閉目塞聽助紂為孽。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母親?你女兒這副嘴臉,當年她被壓在華山下,真是冤枉的嗎?」
「住口!」瑤姬瞬間動怒,手上的動作從防備變成戰鬥。
哪知下一刻,小玉竟閃身擋在了黑袍的面前。
「小玉?」沉香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
小玉不住地流淚,顯然心中痛苦已極,可神情卻堅定無比。「沉香,我是你的妻子,可我也是妖!……物傷其類,唇亡齒寒!」
這八個字說來,當真是字字泣血。
只見小玉五指虛攝,瞬間將倒地的老者和鶴攝入掌中。她扶住老者,扭頭向黑袍言道:「黑袍,他們是我的親人,我不願與他們刀兵相見。你若信我,我們上天庭告御狀!新天條已出,我不信這三界沒有我們妖精說理的地方。若是真沒有,我們就打上天庭!改!天!條!」
黑袍亦知自己重傷在先,絕敵不過寶蓮燈,他見小玉滿面真摯,當下接過侄兒輕聲道:「小狐狸,我信你!」
話音一落,這兩人便化為一黑一粉兩道流光向天庭衝去。
「小玉!」沉香不暇細想,本能地追了上去。
不一會,整個真君神殿又人去屋空。
楊戩在他們走後又站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方才脫困。他剛要出陣,林中卻又傳來哮天犬的聲音。
「主人!主人!我迷路了主人!救我啊主人!」
原來哮天犬的狗鼻子靈驗無比,他一見黑袍變成楊戩的模樣出陣就聞出來這不是主人的味道。於是,也不理瑤姬等要如何與黑袍撕逼,只管奔入陣中一心一意找主人。但是,一條狗,當然不懂得如何破陣。
——你們當中但凡有一個聽我的,我當年改天條也不能夠這麼累!
楊戩又心累又無奈,幾乎要跪在地上叫爸爸,一扭頭,循著哮天犬的聲音傳來的方向摸了過去。
黑袍在路上不斷將法力注入侄兒的身軀,不一會,那隻受傷的鶴便變成了一個樣貌清俊的少年。
「三叔,我這是怎麼了?」少年一跌入真君神殿就失去了意識,後面發生了什麼他是一無所知。
黑袍目光沉凝地搖搖頭,沒有應聲。他向來痴迷武道,不重道法,不知秘境深淺。
好在他大哥鶴道人是個懂行的,當下回道:「那處秘境自有法則,法力不夠就會顯出原型,必定是三界中數一數二的大能所設。我看得出來,那秘境法則猶如條條鋼索捆著那殿中主人,但凡他動用法力,必有天雷擊落。如此酷刑加身,他竟仍狀若無事。也不知那人是誰,竟有這般驚世駭俗的功法,要教人如此大費周章地對付他?」
「楊戩。」黑袍面色沉凝地吐出這個名字,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便是,司法天神,楊戩!」
「什麼?」鶴道人大驚失色,即刻質問。「你為什麼不殺了他?現在的他,比個凡人還不如!千載難逢的機會,你為何不動手?」
黑袍側身展露後背的焦黑,恨恨道:「他已暗算我在先,之後瑤姬等趕了過來。」
「狡詐!」鶴道人瞬間信了黑袍,又問。「我們現在去哪?」
「去天庭,告御狀!」扶著鶴道人的小玉認真言道。「婆……三聖母已經親口承認了九靈洞慘案是她所為!」
「小狐狸?是你?」鶴道人這才注意到小玉,立時驚慌不已地望向自家兄弟。「你竟信她?」
黑袍面色沉凝,無奈回道:「事已至此,只能信她。我們身為妖怪,本就勢單力孤,沒有說理的地方。早聞新天條出世,三界受益。這麼大的名頭,若是還不能說理……至少,至少我有伏羲水鏡在手,也能將楊蓮的惡行公諸三界。之後……」黑袍朗然一笑,傲然道:「那便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