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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黑袍,你傷我爹爹,毀我一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楊戩,你讓我母子分離……」
——能不能讓我說句話?求求了!
「夠了!」楊戩忍無可忍地一聲暴喝,終於打斷了自說自話的所有人。他這一聲氣怒至極,堪稱聲震殿庭,不僅沉香與獨臂人臉上一陣空白,就連伏在地上的鶴與哮天犬都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趁著這片刻安靜,楊戩抓緊時機轉向獨臂人,不悅道:「你曾答應我,在勝我之前,縱然斧鉞臨身,也決不動我三妹一根指頭!為何反口覆舌?」
哪知獨臂人卻並無羞愧,反而一字字地道:「是,我是答應過你不動你三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只是你三妹。」
沉香: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戩也是一噎。片刻後,他緩過一口氣,輕聲道:「擇日不如撞日,你要報仇,現在就可以出手了。」
獨臂人這才鬆開楊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輕輕搖頭。「你功法已廢!我黑袍不是你們這種不仁不義的所謂神仙,我不殺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楊戩一步步地走向花園中央,正色回道:「我功法究竟廢沒廢,交手了你就會知道。」
「主人!」哮天犬急忙叫了一聲。
「退下!」楊戩疾言厲色地一聲斷喝。
哮天犬埋頭嗚咽一聲,立時不敢吭聲。
「楊戩!」沉香又上前來叫囂。
「你也退下!」
哪知楊戩冷眼一掃,這骨子裡的血脈壓制即刻令沉香本能地止住了腳步。
楊戩這才側首向黑袍人一笑,然後,輕輕招了招手。
這一笑燦爛至極卻也嘲諷至極,黑袍只覺頭腦一熱,整個人已如一隻黑雕一般向楊戩猛撲了過去。
楊戩雙手已廢,法力衰竭,再不能反擊,只能憑藉自己數千年臨陣禦敵積累的戰鬥本能和靈活的身法一步步地退向花園深處。
然後,花園之中無端端地一陣風起,花瓣飄落,大霧掩來,黑袍竟已不覺迷途。他急忙緊握手中紫玉杖,無措地四下轉了一圈,眼前只見一片濃霧撥不開的無邊曠野,就連原本籠罩在他杖風之下的楊戩也已不見了蹤跡。
「楊戩!你好卑鄙!你明明承諾過,不用法器,憑武道一戰!」
「是,我是承諾過。」楊戩清冷的嗓音自濃霧深處傳來,分明那樣遙遠,卻每個字都無比準確地傳入了黑袍的耳中。「所以這不是法器,而是陣法。陣名:山河社稷!」
封神一戰,女媧曾將她的壓箱底法寶山河社稷圖借給楊戩。封神結束後,楊戩雖歸還法寶,但以他的性子,又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呢?當年的法寶雖已歸還,但法寶的奧秘楊戩卻早已參透。如今他雖法力難復,但設計一個類似山河社稷圖作用的陣法卻仍遊刃有餘。
玉帝將楊戩自竹屋放出扔進這真君神殿,楊戩便知道:客似雲來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哮天犬擔憂有人趁機尋仇,每日忐忑不安。可楊戩又豈是坐以待斃的性子?這山河社稷陣還只是第一關。
濃霧深處,楊戩扶著一株桃花樹,撫胸悶咳了兩聲。黑袍功法大成,招式凌厲。楊戩雖未受傷,但內腑卻已被黑袍的杖風激地極為不適。只見他又喘了兩下,方才擦乾汗水,自生門走了出去。
一出來,楊戩就只看到哮天犬正眼巴巴守著花園。楊戩眉頭一擰,忙問:「沉香呢?」
「進去了。」哮天犬哭喪著臉答話,「迷霧一起,他就進去了。」
「你怎麼不攔著他?」楊戩登時急了。
「我哪裡攔得住啊,主人!」哮天犬也委屈極了。
楊戩難以置信地長嘆一聲,一扭頭,又奔入陣中。才跑進去沒一會,他就看到黑袍將一隻造型古樸的鏡子塞入懷中,然後,狠狠一腳踩在沉香的背心上。
沉香悶哼一聲,嘴角即刻滲出血來。
見此情形,楊戩心疼至極,登即一聲怒喝:「黑!袍!」
黑袍攝杖在手,指向沉香的咽喉,厲喝一聲:「楊戩,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你外甥!」
沉香能夠做到不受黑袍的要挾,楊戩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只得停下腳步,輕聲言道:「黑袍,你全家遭難時,沉香尚未出生。你既不屑我們這些不仁不義的神仙,就不該如我們這般累及無辜。楊戩在此,你殺了我便是。」
「楊戩!誰要你假好心?」可不等黑袍發話,被人踩在腳下的沉香就已忍不住放聲大吼。「若非是你,我們怎麼會惹來這仇家?你害了我娘還不夠,還要害我爹!還要害我!你這災星!」
黑袍聞言,不禁哈哈大笑,曼聲問道:「楊戩,我再問你一遍,值得嗎?」
楊戩垂下眼睫,低聲反問:「難道你會後悔?」
黑袍的眼底霎時迸出難以言喻的激賞與可惜,他看著楊戩,忽道:「我答應過你,在擊敗你之前,無論多少年月,九靈洞的血海深仇,決不會再有人向令妹提起!我沒有食言。你失蹤了三十三年,我便找了你三十三年,但卻始終沒有你的絲毫音訊。我的大哥和侄兒念著血仇,這才變化了形貌去華山打探你的下落。是你妹妹做賊心虛,不管不顧地拿出了寶蓮燈。為了救我大哥和侄兒,我才會出手傷了你妹夫和你這寶貝外甥。」
楊戩此人雖孤傲,卻向來有個致命的弱點——受不得別人待他好。但凡別人待他好一分,他便要思圖報答百萬分。此時黑袍向他坦白心跡,他亦輕聲一嘆:「我困於此秘境不知年月不通消息,絕非故意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