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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本無心過問丐幫的這場熱鬧,眼見陳友諒逃走,即刻追了出去。這兩人中,陳友諒武功平平,宋青書傷、毒在身,竟是旗鼓相當。直至追出十數里,陳友諒氣虛力竭,宋青書這才在一處河道旁截住了對方。
陳友諒不識水性,眼見無路可走,忙五體投地向宋青書苦苦哀求。「宋少俠!宋少俠,饒命啊!你七叔之事,絕非是我說出去的!」
宋青書面色慘白,咽喉陣陣發甜,他知道他只要說出一個字,就會吐出一口血來。可他那雙眼卻凌厲如刃,幾要將陳友諒千刀萬剮。
眼見宋青書不依不饒地挺劍步步逼近,陳友諒只覺魂飛魄散,一面膝行後退,一面連抽自己耳光。「宋少俠,我只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不值得你與我一般見識!殺了我,只能髒了你的手,宋少俠……宋少俠……」話未說完,陳友諒忽然抓起一把泥沙向宋青書揚去,同時右手摸向腰側拔出一柄匕首直刺向對方心口。
陳友諒這一招甚是歹毒狠辣,哪知宋青書早有防備,順手挽了個劍花便將那泥沙打散,一劍刺中陳友諒的右手手腕。
陳友諒慘叫一聲,匕首鏗然落地。他被這一劍挑斷了手筋,再無反抗之能。
宋青書妄動內力,亦噴出口血來。那殷紅的血跡沾滿了青色的長袍,好似翠竹在火中燃燒,瞧著甚是淒艷。此時此刻,宋青書的面色已慘白如紙,仿佛隨時都能倒下,顯然是只靠一口氣強撐著。可他卻恍若未覺,只一劍指向陳友諒的咽喉,緩緩言道:「殺了你,至少能給我七叔一個交代!」
陳友諒涕淚橫流渾身發抖,眼看死到臨頭耳邊卻忽然聽得一道掌風。緊接著,他後領一緊,已被人提了出來輕輕躍上了河道中的一頁扁舟。險死還生,陳友諒欣然扭頭望去,果然見到是他的師父圓真趕來救他了。圓真此時仍帶著面具瞧不出喜怒,可陳友諒卻只覺這張臉英俊無比,連聲謝道:「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多謝多謝……」說罷,他又得意大笑。「宋青書,你三次都殺不了我!這就是天命!我是天命所歸之人,你如何殺得了我?哈哈哈……」
被圓真一掌擊倒的宋青書掙扎著爬起身追到河邊,卻見圓真已然帶著陳友諒如蜻蜓點水般踏過了河面上的數頁小舟,輕飄飄地往河對岸去了。
「陳友諒……陳!友!諒!」宋青書緊握手中長劍,心頭一陣翻湧,竟又噴出口血來。只見他單膝落地,竟是以長劍支著大半體重方能勉力支撐,使自己不至倒下。「為……什……麼……」他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又連嘔了數口鮮血。「天命?」石岡山上,他要為七叔報仇,卻神智昏昏敗於陳友諒之手;陳友諒逼他回師門下毒,他狠下心玉石俱焚,卻被那鬼面人所阻;這一次,已是第三次。「事不過三,難道這真是天命?……天命要七叔受我所累?天命要我含冤莫白,萬劫不復?天命如此?」
天、命、如、此!
宋青書忽然放聲大笑,他本就羸弱,此時滿身清寒猶似流凌浮冰,與這世間一切皆格格不入。只見他將手一揚,那柄長劍便「撲通」一聲落入水中,而他本人則長笑遠去。那笑聲悽厲異常、悲辛無盡,教人久久難忘,卻也最終漸行漸遠,緩緩湮滅於這滾滾紅塵茫茫苦海之中。
第186章 今生番外——掌門紀事
1
去峨嵋派當掌門的這件事宋青書一直都是拒絕的。
但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和林一戰宋青書殲滅蒙古餘部平定天下,這就騎虎難下了。
——更何況,那還是一群母老虎。
2
宋遠橋親自將兒子送下了武當山,一臉的欲言又止。
宋青書向來貼心,反過來安撫親爹:「待孩兒為峨嵋派挑出合適的掌門人選,孩兒即刻卸任返回武當,爹爹勿憂。」
宋遠橋一聲長嘆:「男女授受不親,你在峨嵋須得循規蹈矩,勿損武當聲譽。」
宋遠橋看看遠處的莫聲谷,壓低聲補充:「離那些男弟子最好也遠著些!」
宋青書:「……」
宋遠橋手臂一伸,又將一個襁褓嬰孩遞了過來:「這女娃既然是你抱回來的,就一併帶去峨嵋罷!」
宋青書想:親爹!
3
宋青書道:「她不是我的孩子!」
峨嵋女弟子全體笑嘻嘻,斜一眼宋青書,同贊:「膚白貌美,隨爹!」
宋青書扶額。「我一介男兒,照顧女嬰殊為不便……」
峨嵋女弟子再斜一眼宋青書,不可思議:「孩子她娘竟也捨得?」
宋青書怒拍桌子:「放肆!你們有沒有把我這個掌門放在眼裡?」
峨嵋女弟子齊齊低頭,泫然欲泣。
宋青書:「……」
大師姐靜玄笑著解圍:「這女娃既是掌門帶入我峨嵋門牆,當為靜字輩。」
宋青書嘆息:「就叫靜姝罷。」靜女其姝,本是對女子最美好的祝願。
靜玄試探:「姓宋?」
宋青書咬牙:「姓!武!」
4
宋青書認為:繼任掌門的儀式,隨便搞搞就可以了。
峨嵋女弟子都反對,整個武林全體反對。
於是,峨嵋派決定辦一個盛大的儀式,幾乎所有武林同道都喜氣洋洋地表示將趕來觀禮。
宋青書:「……」
峨嵋派掌門的制服很是華貴,就是顏色一言難盡——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