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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橋竟在此時提起周芷若,顯然原非宋青書所料,他即刻一愣,只怔怔地望著宋遠橋。注意到宋遠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宋青書更是狼狽,忙道:「爹爹想到哪裡去了!」
宋遠橋早聽了莫聲谷與殷夫人關於周芷若陷害兒子一事的「讒言」,如今見宋青書忙不迭地出口否認,好似至今仍沒出息地維護周芷若,他心中更是認定了這便是實情。他本性仁厚是個老好人,可遇著這種事竟也難得地神氣森然了起來。「周姑娘絕非你的良配,莫說她如今已是無忌的未婚妻,便是他們沒有婚約,這個兒媳婦我也絕不會認的!你若要她,就不要認我這個爹!」
上一世他心心念念地想著周芷若,可卻無人認同。如今他早已看清一切,自己丟開手,長輩們反而屢次將他與周芷若扯到一起,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宋青書再也跪不住,直接自地上跳了起來,高聲嚷道:「我不喜歡周掌門!我不喜歡她!我沒有對她戀戀不捨!爹爹你要我怎樣才能信我啊?」
「此話當真?」宋遠橋見兒子這般激動,倒也略有些信了他,只滿臉疑惑地問道,「可為何這些年來,你……你處處待她與眾不同?」
宋青書微微一愣,許久方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只見他背轉過身,好似不敢面對宋遠橋,只悶悶不樂地道:「那時,孩兒是個蠢物!」說著,他忍不住一頭撞上了桌面,哀嘆道,「爹爹別再提她了!」
宋遠橋見狀幾乎沒噴出笑來,他深知自己的兒子心高氣傲,若非當真丟開手,是絕不會說出這一句來的。無論他之前對周掌門抱著怎樣的感情,如今他既已認清,那便再無後患。想到此處,宋遠橋終是忍不住舒心地嘆了口氣,又問:「不想當皇帝,也是真心實意?」
提起這件事,宋青書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認真地點頭答道:「這一回為了躲避元兵的糾纏,七叔帶著我與融陽躲入了元廷的皇宮。皇室生活奢華無比,七叔說這些都是民脂民膏百姓血淚。可孩兒……」說到這,宋青書竟是自失一笑。「……孩兒其實挺喜歡的。孩兒生來任性妄為,當了皇帝只會害了天下百姓。無忌師弟既然自認英雄了得,能夠嚴於律己擔此重任,我又何必非得跟他搶?」
宋青書這般老實,宋遠橋不禁又是一嘆。「你這一回出去,的確懂事了不少。」可是想起張無忌,他又頭痛。「青書,你以為以你無忌師弟的個性,真能當好這個皇帝?」靈蛇島一事他的確是當機立斷,可也未免有些冷酷無情了。
宋青書愣了一會,只默默搖頭。「孩兒不知道,可如今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頓了頓,他不禁又道,「權利是會改變一個人的,這史書上的帝王,有多少是未登基前是一個模樣,登基後又變了一個模樣。後人只道他這是一朝權在手,便本性畢露。孩兒卻以為,未登基前,未必就不是他的本性。孩兒只願他的三權分立之說,並非當真為了騙太師父、騙我才是。」
宋遠橋也是默然,這天下興亡牽涉萬民福祉,一言一行都是戰戰兢兢,唯恐有半分差錯,萬死難贖其疚。那日青書所言「如臨深淵」豈是說假的?無忌孩兒迎難而上,一便是一竅不通,二便是大智大勇。如今,宋遠橋所能做的便只有誠心禱告,希望他是後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濂:果然是武人粗鄙,猶如井底之蛙。學無止境,以你如今所學,不過發蒙而已。
青書:…………
宋濂:果然是武人粗鄙,猶如井底之蛙。學無止境,以你如今所學,不過發蒙而已。
無忌:宋先生,不如我們來聊聊物理、化學、政治經濟學、社會管理學、犯罪心理學……
宋濂:…………
導演:神馬是差距,這就是差距!
第129章 武當心事(下)
武噹噹晚的夜談共有三場,這最後一場卻是在張三丰的齋堂內。聽過莫聲谷匯報靈蛇島一事他聽趙敏、周芷若、張無忌三人截然不同的三種說法,張三丰背著手站在八卦前沉默了許久。「家國千秋萬載功業……無忌孩兒……無忌……」他連嘆數聲卻最終沒有對張無忌的選擇做出任何評價。
莫聲谷心知師父心中最是愛重張無忌,此時見張三丰神色鬱郁,不由勸道:「師父,無忌孩兒自幼顛沛流離歷經世情冷暖,行事偏激些也是難免。然而以他如今這身份,能夠慧劍斬情絲於大義無損,也是難能可貴了。」
張三丰哪裡不知莫聲谷這番說辭全是為他解頤,想他少年時原是最為正直不過,眼中不容半粒沙,如今卻也漸漸成長,張三丰心中更是感慨萬千,不由道:「聲谷,你比以往平和了許多。」
張三丰當面讚賞,莫聲谷卻並不表示欣喜,反而低聲嘆道:「徒兒自幼在武當長大,恩師慈愛兄弟和睦,人情經濟皆是一竅不通。只當為人正直無私重義輕財方是好漢。如今回想往日種種,自以為英雄了得,卻實不曾體諒旁人的苦楚與為難,心中確然愧疚。」
張三丰聽莫聲谷這般所言,頓知他是大徹大悟,比以往更為通達透徹,這便瞭然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聲谷,丐幫之事你又如何打算?」
莫聲谷聽張三丰提起他的丐幫幫主之職,當即起身正色回道:「史幫主臨終遺命,徒兒不能拒絕。然徒兒心中始終當自己是武當弟子,待徒兒完成史幫主心愿為丐幫另選賢良,徒兒還是要回武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