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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話音方落,王務觀便忍不住擊節讚嘆。「難怪人人皆知宋兄弟身負天下之望,這般見識,便是韓首領也略遜一籌。」王務觀這話卻並非謙辭,當初徐達要拿下安慶,韓山童也大力支持,只道白蓮宗在河南站穩了腳跟,若是彌勒宗拿下安慶與河南連成一片,仗就好打了。怎知之後的發展便如宋青書所說,彌勒宗這塊肉才吞到嘴裡就引來了惡犬,如今是吃不下也吐不出。「如今這彌勒宗弟子在安慶被孛羅特穆爾圍得跟鐵桶似的,我雖與彌勒宗不熟,但既然同為義軍,便也免不得想辦法救上一救。」
莫聲谷聽他二人一問一答,目光只微一閃爍,即刻便道:「想必這孛羅特穆爾兵鋒所指,第一步便先抄了濠州,彌勒宗的弟子跑得快並未有損傷,卻是丐幫受了這池魚之殃。」
王務觀聽莫聲谷所言,不禁又是一嘆。「天下間的明白人何其少也,今日就讓我見了兩個!丐幫與明教一向有牴牾,彌勒宗要撤走,丐幫偏又不肯走。我奉了祖父之命,以江湖故人的身份前來相勸,他們竟把我趕了出去!唉!我祖孫二人雖說為紅巾軍效力,卻又不曾投了明教!」
莫聲谷面色一沉,只冷聲問道:「丐幫弟子跑了哪幾個,又死了哪幾個?」
王務觀聽莫聲谷這一句話問地寒氣凜冽,心中便是一驚,急忙正色答道:「掌棒龍頭與執法長老帶了數百丐幫弟子逃走,如今都被困在安慶。掌缽龍頭已戰死,屍身便在此處。」說著,他走上兩步隨手揭開一張草蓆,宋青書隨著莫聲谷走上一步,入眼便見著一個秀才模樣的九袋弟子躺在地上。宋青書上一世曾與掌缽龍頭照面,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只在心中暗自點頭。「傳功長老不知所蹤。我已令紅巾軍清點過丐幫弟子的屍體,此處一共戰死百餘人,想必還有不少弟子逃脫。」
既然有弟子逃脫,為何仍要紅巾軍來為丐幫弟子收屍?莫聲谷雖不說話,面色卻已極為難看。
宋青書見莫聲谷心情不爽,便代他問道:「如今戰局膠著,王大哥竟有閒暇在此出現?」
王務觀重重地嘆了氣道:「祖父說他年輕時曾與上一任的丐幫幫主有交情,未免他的後人曝屍荒野,便令我來處置他們的身後事。不想元兵這等歹毒,竟收走了自己的兵刃,又將我紅巾軍的兵刃留在此處,意欲嫁禍。一會掩埋了這些丐幫弟子,我還得將兵刃毀了才是!」
莫聲谷見王務觀將這些丐幫弟子屍身收拾地乾乾淨淨,又認認真真地為他們掘墓,並非胡亂掩埋,便轉身向王務觀躬身一禮,沉聲道:「多謝賢祖孫出手相助,丐幫上下銘感五內,他日定當圖報!」
王務觀見莫聲谷行此大禮,急忙搶上前來,試圖扶住莫聲谷。只是他的內功遠不如莫聲谷,又哪裡扶得起他,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行了這一禮。王務觀心性直爽,即刻面紅耳赤,只急道:「莫七俠,您是務觀長輩,何故如此?」
宋青書見狀卻只在旁幽幽一嘆,輕聲道:「王大哥,老爺子結識的丐幫幫主並非史幫主吧?」
王務觀不明宋青書為何突然提起了這個,卻仍是下意識地答道:「聽祖父所言,應是一位劉姓前輩。」
宋青書輕笑道:「如今他是上上任了。」說著,他的目光便轉向了莫聲谷。
莫聲谷長嘆一聲,隨手抽出腰間打狗棒,沉聲言道:「務觀,還請你援手傳一口訊。」
王務觀雖常年身在紅巾軍,卻也聽王烈提過這打狗棒。他見莫聲谷手持打狗棒,神色凝重,頓知他身份,即刻躬身道:「還請莫幫主示下,務觀定當竭盡所能傾力相助。」
莫聲谷沉思片刻,方緩緩言道:「傳我丐幫第三十七代幫主莫聲谷號令,總壇所有丐幫弟子一月之內趕至六安州,齊心協力,營救陷於安定的幫中兄弟。過時不至,今後便不再是丐幫弟子!」莫聲谷一身氣勢淵停岳峙,將這兩句話輕聲道來,便好似海浪拍岸,層層推進,越來越響越來越雄渾,自這片竹林之內遙遙傳出,天地為之肅昂低首,好似丐幫歷代英靈在這一刻同聲吶喊!
作者有話要說:
莫聲谷:傳我丐幫第三十七代幫主莫聲谷號令!
丐幫眾:請幫主示下!
莫聲谷:我師侄丟了,你們都去幫我找!
丐幫眾:…………
第114章 安慶之圍(一)
處置完戰死的丐幫弟子的喪事,莫聲谷宋青書二人隨王務觀所帶紅巾軍一路快馬加鞭,兩日之後便抵達了六安州紅巾軍駐紮軍營所在。為搭救被困在安慶的彌勒宗弟子,韓山童此次帶來了三萬精銳人馬暫時駐紮六安州,與孛羅特穆爾的五萬元兵隔山而望。宋青書見紅巾軍旌旗招展人強馬壯,不禁暗鬆了口氣。既然韓山童對明教彌勒宗的弟子仍有香火情,那麼這安慶之圍卻也並非不可解。
王務觀在紅巾軍中的地位頗高,由他帶著,莫聲谷與宋青書二人很快便通過層層哨卡,來到了王烈的營帳。韓山童敬重王烈本事,請他當義軍總教頭,給他單獨設一營帳。然而王烈生性豪烈又自負武功,身邊親兵的數量卻並不如其餘紅巾軍將領那般多。莫聲谷與宋青書隨著王務觀到來時便見著王烈帳前唯有一名士卒手持白蠟槍為王烈侍衛。王務觀與這士卒熟識地很,不等他行禮便走上前問道:「總教頭可在?」
上下有別,王務觀雖說不拘禮,那名士卒卻仍是行了一禮方答道:「總教頭正在帳內歇息。」原來王烈雖說武功了得,卻畢竟老邁年高精力不濟,這幾日韓山童連連調派兵力,起兵攻打霍山,軍中事務頗為繁重,他忙了一夜此時正倚在案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