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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千鍾摸著酒杯嘿嘿一笑,只道:「我看做不做武林盟主不打緊,如今明教義軍聲勢日盛,將來坐不坐地龍廷才是正理!」如今仍是蒙古人的天下,司徒千鍾這番大逆不道的反話方一出口,廳中便有不少往來客商慌慌張張地往旁邊躲閃,竟是生生地在他們四人周圍空出一個地方來。
浙東雙義中的連老大見司徒千鍾越說越不像樣,也不禁皺眉,只低聲喝道:「醉不死,別在這兒發酒瘋!」
然而司徒千鍾如今已是喝得半醉,如何能聽他的,當下指著他笑道:「連大哥,這江湖上人人敬你義氣,莫非你竟怕了韃子?依我看,日後這江山社稷,十有八九還得聽明教號令。咱們中原武林反而給魔教妖人壓了一頭,可恨可嘆哪!」夏胄與浙東雙義皆是有見識之人,聽他這般所言也是心有戚戚,不由一陣默然。耳邊只聽得司徒千鍾又道,「最可恨武當派的宋青書這般地沒出息不長進!說什麼天下之望,放屁!還不是給張無忌做了嫁衣裳!」
這一回,夏胄顯然有不同的意見,當即反駁道:「武當派本是道門,超然世外不爭不勝,宋青書的決定也是必然。」
司徒千鍾卻搶白道:「武當派當真超然世外,他莫聲谷何必顛顛地跑來當丐幫的幫主?給海沙幫暗算了還忍氣吞聲呢,枉他號稱武當七俠,原來也是個縮頭烏龜!」
他話音方落,那個坐在台階上的少年忽然騰身而起,橫眉怒目地望住他,戟指喝道:「你這酒鬼,你罵我便罵,罵我七叔作甚?」
大廳眾人見那少年自己也喝得醉氣熏熏,竟還罵別人做「酒鬼」不由俱是一陣暗笑。被那少年指著大罵的司徒千鍾並非惡人,只是生性狂妄,明知自己多犯口舌惹禍吃虧,卻總也改不了這脾氣。此時見這少年跳出來與他罵戰,也不及思索他話中深意本能地便想爭贏了再說。他見這少年醉地不輕,欺他神智不明,當即拿手指著自己陰陽怪氣地道:「你七叔正在此,乖侄兒還不上來磕頭?」
這醉酒的少年自然便是宋青書,聽聞司徒千鍾自認是他七叔,心中怒極不由冷聲言道:「你辱我七叔清名,還不跪下掌嘴?」
宋青書此言一出,縱然是生來好脾氣的夏胄也不禁皺眉,只暗自心道:這司徒千鍾已是狂妄,不想這少年竟比他狂妄百倍!他心掛屠獅大會一事,不願多生事端,當即代替司徒千鍾拱手一禮,口中言道:「這位小兄弟,我這兄弟不過口舌尖酸,心地卻甚是仁厚,對武當派更加絕無惡意。武當莫七俠既是你七叔,不知小兄弟……」
怎知他話未說完,宋青書便已指著司徒千鍾道:「你掌他的嘴,等我滿意,我便答你。」
夏胄出道已久,向來行俠仗義,在江湖上薄有俠名,同道中人見了他總有幾分顏面交情。眼見這少年這般蠻橫無禮咄咄逼人,他亦不禁怫然動怒,朗聲道:「我等私下閒話幾句,也已給你賠禮,小兄弟何故這般不依不饒?」
宋青書聞言卻只是連聲冷笑,待笑過一陣,他眉宇間神色倏然轉戾,厲聲喝道:「你不掌,我親自來掌!」
這最後一個「掌」字還飄在空中,夏胄與連氏兄弟便見有一道青影在眼前一閃而過,三人同時出手去抓,竟全都撲了個空。只聽得「噼啪」兩聲脆響,司徒千鍾連反應都不及,兩邊臉頰俱已被打地又紅又腫高高隆起。而宋青書本人卻已氣定神閒地端坐在他們面前的長凳上,冷聲言道:「『醉不死』司徒千鍾、山東鐵掌夏胄、浙東雙義連氏兄弟,名聲響亮,原來也不過如此!你們既然各個有份說我七叔閒話,便各個給我跪下掌嘴!」
宋青書這般囂張跋扈,四人登時怒火中燒,只聽那腰間懸刀的連老大高聲言道:「久聞武當派門規森嚴,門下弟子各個品性仁厚,哪個如你這般橫行霸道?你這小子膽大包天,冒充武當弟子,今日我兄弟二人便代張真人教訓教訓你!」說著,兄弟二人並肩齊上,刀劍齊出,向宋青書斬去。
原來連氏兄弟的家傳武功乃是一套互補不足的刀法劍法,他們兄弟二人自出道以來,無論敵人多寡,總是並肩作戰。這連氏兄弟已是三十而立武功修為極深,見這少年年紀輕輕又是半醉不醉,只當兄弟出手定能勝了他。不想宋青書於劍法刀法皆有功底,他武功又高,此時一人獨斗他兄弟二人竟是連劍也不拔,只以一雙肉掌應對。夏胄本是老江湖,自然見識過武當派的武功,此時見宋青書使出武當震山掌,頓時失聲大叫:「連氏雙義,他的確是武當弟子!快快停手!」
夏胄此言一出,連氏兄弟同時一驚。然而正是這片刻遲疑,宋青書的身形便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過,只聽地又是「噼啪噼啪」四聲脆響,連氏兄弟四邊臉頰亦頃刻紅腫。連氏兄弟生性高傲,如何受得這般屈辱,登時四目通紅,要與宋青書拼命。
司徒千鍾見好友因他之故受辱,也不由大叫一聲:「小子欺人太甚!」跟著加入戰團。
宋青書卻是毫不畏懼,只冷笑著道:「來得好!」順手抽出腰間長劍,使一招「分花拂柳」向他們三人肩頭刺去。宋青書兩世浸淫劍法,又得張三丰悉心調教,他天分又高,此時用劍已至臻巔峰,太湖畔與玄冥二老對敵憾於氣海舊傷內力不足,被玄冥二老以車輪戰耗他內力拖延許久,方才敗了一仗。眼前這三人比之玄冥二老大大的不如,如何是他對手?四人不過交手數十招,司徒千鍾等三人便已迭逢險招身上多處受創。夏胄見狀,只得也加入進來,不想仍不是宋青書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