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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喬峰凝望著慕容復的雙眸,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倒出來給慕容復聽,可最終竟只能擠出一句。“你若不想幹了,我陪你笑傲江湖;你若還想繼續,讓我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註:慕容博的那段話,這麼變態,肯定不是我這麼心地善良的人兒說的!所以,出自原著!O(∩_∩)O~
喬峰:慕容,讓我用咱們的兄弟情義彌補你的心靈創傷!
慕容:我沒病,謝謝!
喬峰:你敢說你的童年過得很好?
慕容:我是成年人了,一點小小壓力不會讓我崩潰。
喬峰:所以,你媽也沒想過要殺你?
慕容:那都是上輩子了,早過去了!
喬峰:你果然病更重了!
慕容:……
第60章 賞罰之道
公冶乾萬萬沒想到離開大宋前,他居然還能再見一次慕容復。當然,這次的見面卻並非他所期待的,因為他是被人打暈了綁來的。
公冶乾自黑暗之中恢復意識時首先見到的是堂上搖曳的燭光,他活動了一番酸麻的手腳,慢慢爬起身來,注意到自己如今身處之地是一間極大的石屋。
石屋的四周沒有門窗,只有屋頂留有一處天窗,清冷的月色斜斜地漏了進來映在一旁的牆壁上。由於採光不佳,石屋四周又點上了幾根巨大的蠟燭。然而石屋畢竟太大,區區數支蠟燭僅是有聊勝於無,石屋內雖不至伸手不見五指,可也絕談不上燈火通明。反而那微弱的燭光在寒風的吹拂下拖曳出數個變形的陰影,映得整個石屋很是陰森可怖,壓抑地教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空蕩蕩的石屋內,只有一把椅子而別無他物,四周的牆壁極厚,房頂莫約有二丈高,公冶乾相信他縱使在房內喊破了喉嚨,外面也聽不到半點聲響。
公冶乾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一處牆壁緩緩移開,竟是慕容復帶著鄧百川與風波惡二人出現了。而在這三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名身材高大膚色黝黑的崑崙奴。
公冶乾見了那崑崙奴立時一怔,隨即又是屈辱又是憤怒地質問:“公子爺這是何意?”原來正是此人帶著四名黑衣人偷襲於他,那五人單打獨鬥俱不是自己的對手,可一旦組成陣勢竟只用了十招便將他打暈。那五人雖各個蒙面,但公冶乾卻認得他們特別高大的身材及黝黑的膚色。
眼見公冶乾態度不恭,鄧百川與風波惡俱已微微皺眉。慕容復卻不為所動,神情自若地坐上主位,向公冶乾道:“泰山是我在注輦國收攬的武士,一直未曾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慕容復話音方落,這個被稱為“泰山”的黑人武士便跪倒在慕容復的身前,以唇觸碰慕容復足前的地面,以一種極為拗口的語調朗聲答道:“小人的性命是主人所救,主人又助我王平滅叛逆,小人的性命與榮耀俱屬於主人!”注輦國的戰士以弓箭與長矛為武器,向來英勇善戰、視死如歸,慕容復是以幫助他們的王子奪取王位為條件,得到了一百名注輦國戰士的忠誠。這些戰士俱是黑色人種出行十分惹人注目,慕容復只留了三十人在身邊暗中護衛,剩下的七十人則盡數撥給了蘇邁使用。由於慕容復行事低調,這些人的存在暫時只有曾跟他出海知道注輦國一事首尾的風波惡知曉。
慕容復漫不經心地揮揮手,命令泰山退下了。公冶乾見氣氛沉凝,鄧百川與風波惡俱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說一個字,他終於醒過神來,勉力平了平心氣,低聲道:“不知屬下所犯何罪,惡了公子爺?”
慕容復見公冶乾終於意識到形勢強弱,亦是輕輕一笑,隨即便正色道:“公冶二哥,復官生父早亡、母親一介女流,若非公冶二哥用心教導,復官不會有今日。”
公冶乾聞言不由微微一愣,萬料不到慕容復無緣無故居然會提起這些。隔了半晌,他方躬身回道:“公子爺言重了。”
“言重,不如公冶二哥待我恩重。”慕容復輕聲道,“我的拳法是二哥傳授,慕容氏的家業,托賴二哥苦心經營保全,二哥待我慕容家的確忠心耿耿。”
公冶乾眼眶一熱,回道:“原來公子爺都還記得。”
“為了我慕容家的復國大業,二哥孤身潛入夏國為間,不知經歷了多少險惡。這次為保全五砦之地,二哥與我合謀做戲,怕也惡了訛囉聿。”慕容復跟著嘆道。
公冶乾將手一擺,啞聲道:“只要公子爺大業得成,屬下這點險惡又算得了什麼!”
公冶乾語出至誠,哪知慕容復卻並無興趣與他演一場君臣相得,反而問道:“二哥待我的恩義,我一直銘記在心。這些年來,復官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虧待了二哥?”
公冶乾又是一愣,忙道:“公子爺何出此言?公子爺待屬下猶如手足兄弟!”公冶乾心裡明白,慕容復待他們兄弟幾人從來客氣有禮,不但從未虧待過他,反而在入了商途後給了他不少錢財。如今,以他的財富雖說不上富可敵國,但吃喝玩樂享用一生卻是無憂。潛入夏國為間雖然危險,但慕容復也派了不少人手為他助力,公冶乾自信即便被識破,他也能安然返回大宋。便是這回做戲,慕容復也著人送來了不少金銀珠寶,用以賄賂訛囉聿。
慕容復點點頭,又道:“母親過世後,你首次違背我的命令,殺了桂媽媽全家,我念在往日情誼只罰你抄經了事。我入商途,你同樣諸多不滿,但這些年來慕容家行商盈利,該給你的分潤,我並未少你一分一毫。元豐四年我們去西軍一觀戰局,你更處處與我作對,直至打賭輸給了我,方立下誓言唯我之命是從。這些事,我可有一言半句誣陷於你?”
公冶乾不知慕容復為何忽然翻起舊帳,可見他神色冷然不怒自威不禁滿額冷汗,急忙跪倒在地,艱難地喚了一聲:“公子爺……”公冶乾深知慕容復性情堅忍說一不二,他要算帳,怕是誰也攔不住。
慕容復卻無動於衷,只冷聲發問:“當日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公子爺!”公冶乾又喊了一聲。
“說!”慕容復一聲怒喝,打斷了公冶乾將要出口的哀求。
公冶乾口舌焦灼汗如雨下,許久方乾澀地道:“屬下曾……曾立誓,從今而後,唯公子爺馬首是瞻,若有絲毫違令,猶若……猶若……鋼刀兩段。”
“很好!”慕容復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斜倚在椅內緩緩問道。“我現在問你,李延宗何在?他的家人,是我要你殺的麼?”
公冶乾再答不上話來,只以頭觸地,原本乾燥的地面立時顯出一圈淺淺的水印。
立在慕容復身側的鄧百川與風波惡正要下跪為公冶乾求情,慕容復已然一揮手阻止了他們,厲聲質問:“公冶二哥,這些年來你一再違我之命,想是我才具不足,不夠資格令公冶二哥奉我為主為我效忠?”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公冶乾連聲道。
“不敢?”慕容復只一聲冷笑,“公冶乾,這些年我對你是不是有功必重賞,有錯卻從來一笑了之?”
公冶乾沉默良久,最終緩緩迸出一聲:“……是!”
“然而我處處寬仁,你就處處違令,連自己立下的誓言也可當放屁。你來告訴我,事到如今,我該怎麼做?”慕容復又道。
公冶乾心下慘然,過了很久,他才自喉間擠出一句:“公冶乾,死罪……死罪!”
他此言一出,鄧百川與風波惡再按捺不住,同時跪倒在慕容復的面前求情。“請公子爺開恩!”風波惡不知前因,神色尚有些懵懂。鄧百川卻已急得兩眼發紅,他如何也想不到公子爺所言自會與公冶乾計較李延宗一事令他不必過問,竟然是這般厲害。
“公冶乾,你是爹爹留給我的股肱,本該是我興復大燕的最大助力,難道我就忍心自折臂助?”慕容復卻充耳不聞,全不將鄧百川與風波惡的話放在心上。“可你屢屢不聽號令陽奉陰違,再不處置,我何以服眾?”他隨手丟出一柄匕首,最後言道。“公冶乾,你自裁罷!”
“公子爺!”鄧百川驚叫著扯住慕容復的衣袍,“公冶乾只是一時糊塗,請公子爺念在往昔情誼……”話說半截,鄧百川便再也說不下去,只因慕容復半分也不理會他,清冷猶如寒冰的眼神只平靜地望向公冶乾,眼底沒有絲毫的情緒,仿佛他已經是個死人。
風波惡這兩年跟隨慕容復闖蕩七海,卻是比鄧百川等人更了解慕容復。他深知慕容復的決定不可改變,但他與公冶乾情同手足不能不管,又自知不會說話,乾脆重重地叩首希冀慕容復能稍稍心軟。
公冶乾的面色已是一片慘白,一切雜亂無章的聲音都緩緩遠去,他的世界裡只剩下了他自己和眼前的這柄匕首。或許,還有那雙在遠處居高臨下望著他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冷酷、絕情、洞徹,仿佛只一眼便看穿你的所思所想,教人無可抵擋無處可逃。
不知過了多久,公冶乾艱難地呼出一口氣,伸出手緊緊握住那柄匕首。他抬起頭,慘澹地望了鄧百川與風波惡一眼,低聲道:“大哥、四弟,公子爺以後就交給你們了!”說罷,也不待二人有所反應,抬手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二弟!”
“二哥!”
鄧百川與風波惡同時哭喊。
電光火石之間,原本安坐在椅內的慕容復忽而身形一閃,落到了公冶乾的身前。只見他緊緊扣住公冶乾的右腕,又將他的左手死死摁在地上。明亮的燭火下,銀色的刀光在半空中划過一道圓弧,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公冶乾的左手食指瞬間與手掌分離。
做完這些,慕容復隨手將自公冶乾掌下奪來的匕首扔到一邊,緩緩道:“公冶乾,你該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由始至終,他的神色始終平靜如常,仿佛方才砍下的不是公冶乾的手指,而是一截蘿蔔。
公冶乾倒也硬氣,哆嗦著摁住斷指處,連呻吟都不曾漏出半聲,吸著冷氣艱難吐字:“謝公子爺!”他只暗自慶幸方才未曾別有他念,以慕容復如今的武功,要殺他就好比碾死一隻螞蟻!
“罷了!”慕容復長嘆一聲,“自今往後,潛伏在夏國的人手直接與我聯繫。公冶乾,你好自為之!”說罷,慕容復再不看公冶乾一眼,徑直拂袖而去。他可以殺公冶乾,但卻不願因為公冶乾的死而使另外三名家臣與他離心離德。
慕容復一走,鄧百川與風波惡二人便撲了過去,手忙腳亂地扯下袍角為他包紮。
“大哥、四弟,我無事!”公冶乾痛地面色青白,卻仍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雖說十指連心,公冶乾的心智卻並未因疼痛而混亂。他知道公子爺將潛伏夏國的人手收入手中,並非為了防備他濫殺無辜,而是為了防備他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