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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聽,一邊爬下床一邊說道:「那玉兒叫醒父親同父親說,母親的身體好了」,黛玉的眼裡閃過一縷靈動,「母親發話了,父親定不敢說什麼的。」
賈敏攔住黛玉說道:「不急於一時,你父親累了讓他休息一會兒。」黛玉望著林如海有些消瘦的背影停下動作。賈敏點了點黛玉的額頭,「母親的玉兒都成了小壞包連母親和父親都敢調笑。」黛玉吐了吐舌頭,偎在賈敏的懷裡,「那玉兒陪母親說說話,母親睡了好多天;玉兒有好些話要講。
賈敏含笑點頭,黛玉小嘴吧嗒吧嗒的說著,二人一個說一個聽;十分溫馨。
黛玉說了好一會兒,那案几上放著的那盞油燈,燭火忽大忽小,黛玉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眼皮也有些闔了起來。
賈敏見狀說道:玉兒困了便睡吧,母親在呢。」黛玉握住賈敏的衣袖抱在胸口才安心的睡著了。
賈府這一夜,賈母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賈母不知為何,夢到了自己的小女兒。
賈敏著了一身素衣站在她面前,泣道:「母親,女兒不孝。今日就此別過,怕是不能再孝敬你了。」賈母聽了這句心痛的揪成一團,也跟著流了淚。
「女兒在這世上唯有兩事是放不下的,且這兩事都有關黛玉。」賈敏眼含星淚說道。
「敏兒,你說。母親都應你。」賈母想上前抱住賈敏,可面前好似立著一堵透明的牆將她和賈敏隔開。
賈敏復道:「這其一便是我年幼的玉兒。如海在揚州已自顧不暇,女兒不願玉兒最後落得跟女兒一個下場。遂懇求母親,希望母親能將玉兒接到賈府安養。女兒在此謝過母親。」賈敏說完跪地叩了一拜。
賈母看著賈敏,哽咽道:「好,母親明日便派人去把玉兒接來。」
「這其二便是玉兒的婚事。母親切記玉兒和寶玉定……」賈敏話說到一半便說不出來了。賈敏身後也浮現出兩個身影,那其中一個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念你此生托為仙草之母才額外准你告別,時辰已到莫再留念。」
賈母看到那憑空多出來的兩個人影嚇得後退了一步,賈敏張嘴還想再說些,奈何已發不出聲音。
賈敏深深的看了一眼賈母,跪在地上又叩了兩拜後才起身向後退,隨著那兩道身影化作一陣風飄走了。
「敏兒!」賈母驚嚇的大喊了一聲,睜眼四處尋找待看清屋內的陳設和鴛鴦才知自己做了一個夢。
這夢不好。夢裡的一切跟真的一樣,還有她的敏兒…
賈母從床上坐了起來,那軟枕早已被淚痕打濕;賈母更覺得心裡有一團東西堵著,堵得慌。賈母越想越不放心,對鴛鴦道:「快!快去把賈政叫來!」賈母總覺得少了一個人,掃了一圈發現不對急道:「寶玉呢?怎麼沒聽見那孩子的動靜?」
鴛鴦心裡突突的跳著,這下子糟了。老爺讓府里的人瞞著,老夫人若是現在知道寶少爺不見了;不知會引起多大的亂子呢。
鴛鴦思索了一番回道:「老夫人先不急,我先去將老爺請來;二爺…二爺他可能還在周先生那兒處呢。鴛鴦一會兒去尋。」
賈母一聽才稍稍放了心,擺手讓鴛鴦先下去。剛才的那個夢實在不詳。
「我不放心你妹妹。」賈母對趕來的賈政說道,「她原本說今年開春便會帶著黛玉那孩子來的,可這身子一拖又是拖到了年尾。你快差人去看看,或是遞封信給林姑婿也好;至少讓我這老婆子知道女兒安好定了這顆心。」賈母說這話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夢裡賈敏哭泣的樣子,那一身素衣慘白慘白的,還有那催促帶敏兒離開的兩道身影。
賈母現在回想過來,心裡的那股不詳的預感更甚。
賈政見母親為了妹妹如此傷神,便應了是連夜差人快馬加鞭趕去揚州去探探賈敏的病情。王熙鳳同賈璉早就搬進了榮國府,夜裡平兒聽見老太太院子裡動靜大想著怕是出了大事便推醒了鳳姐。
鳳姐略略理了衣便趕去賈母的院,這腳剛踏進門便聽到賈母和賈政商量著派人去揚州走一趟;王熙鳳心裡打了主意,進了屋先是問了老太太安再側問了賈政事由待問清事關揚州的姑母;王熙鳳向賈母回道:「若是派個小廝前去,禮數上怕有些不周;若老祖宗和姑父放心,此事倒可讓我們璉哥兒去。璉哥兒去探訪姑父姑媽,一來林家的瞧見了知我們是將他們放在心尖上的;而來璉哥兒做事穩妥定能讓老太太和姑父心安。」
賈政聽了王熙鳳的建議也覺得此事可行,「母親,覺得如何?侄女兒說得話不無道理。」賈母嗯了一聲說道:「那就這般安排。鳳丫頭,你去跟璉兒說。。就說是我的主意,這他早些準備儘快啟程。」
王熙鳳道了聲:「老祖宗放心,此事鳳丫頭定會辦妥。時候不早了還請老祖宗快快歇下,姑父也好放心回去。」
賈母見也沒什麼能再說的,便讓鴛鴦陪著進了內室;賈母走後,王熙鳳對賈政道:「姑父也快去歇著吧,此事有侄女看著呢。」賈政對王熙鳳這個侄女的做事能力十分信任,便也折回了住處。
王熙鳳見人都走了,走到屋外喚來平兒;二人一路上無話直到回了自己的屋裡才細聲將方才的事說出來。賈璉平白的多了件急差,心裡對王熙鳳有了些不滿嘴上嗔道:「你倒是孝順,上趕著把我拾落出去;京城離揚州路遠天又冷的。哼!你就不怕我半路上醉到哪個溫柔鄉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