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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沒有急著怪罪元春,反而耐著性子等元春回復;她知道元春答應此事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娘娘,您可有曾想念家人?」元春低著頭輕聲問道,又似是自言自語;「元春做夢都想再見見他們。」
家人?想念?
皇后陷入了沉思,可很快眼底又一片清明。
難怪。
原來元春一直打得是這個主意。
中規中矩的做事,不爭不搶等著年歲到了放出宮去。
皇后嘴角溢出了一絲無奈,這些事又怎會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天真美好?
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女子,哪個能由得了自己?
「本宮自是想念他們。」皇后的聲音讓元春抬起了頭,「可是本宮更知道自己的責任。」皇后的眼中沒有一絲遲疑,「本宮是聖上的皇后,是所有百姓的皇后,更是本宮母族的皇后。」
想,怎能不想呢?皇后心裡呢喃道。只是她有她的責任,為了這些責任她有太多退讓和犧牲;可她還是選擇擔負起這些責任。皇后明白元春將家族,將親情看得太重了;只是這後宮裡的女子有哪一個不是同元春一般將整個家族放在心尖上?
許是受了元春的情緒,皇后今日倒是說了許多。
皇后意味深長的對元春道:「你可知這也是一種守護他們的方式?」元春心裡一怔,望向皇后。
皇后嘆了聲氣,「罷了,你再認真想想,本宮今日說的夠多了。本宮等你答覆,若你不好好把握,日後本宮說不定何時又不會有這心思了。」
想來也是可笑,皇后沒想到有一日她會這般規勸一個女子成為自己夫君的妾侍。
皇后心裡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元春遲早一日會成為嬪妃,若帝王需要,封為貴妃也不是不可以。
倒不是因為聖上對元春的喜愛,而是元春背後的賈家。
元春一時間想到了賈府的賈母,想到了她的父母還有她疼愛的寶玉。
元春憶起了賈政從前下了朝回府眉眼多少蘊著一團化不開的疲憊色。
還有寶玉,她的胞弟;小小年紀便讓她為之自豪。以寶玉的聰慧成年後官階只會越來越高,而彼時元春如若只是皇后宮中的掌事姑姑,只怕不能為寶玉提供太多幫助。
元春的內心在掙扎著,一方面是她對自由的渴望,渴望出宮後同家人的相處;另一面又是為著父親和幼弟的仕途未來。
皇后將該說的都說了,給元春留著足夠的時間讓其思索清楚。
元春掙扎了一會兒後皇后終於聽到她想要的答案。
「元春謝皇后娘娘賞識,元春定不會辜負娘娘的一片心意。」元春妥協道。
皇后舒展開眉眼,虛扶了元春一把,「即如此待我說與陛下後,你便去陛下那兒伺候。」元春依言由皇后來做決定。
皇后見此事差不多了,便讓元春先離開去;餘下的便只剩她同聖上提嘴這一事了。
元春怔怔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抱琴正在二人的住處焦急的等著。打一眼瞧見元春的身影,抱琴便迎著元春坐下倒了一盞茶遞給元春擔憂道:「小姐這是怎的了?怎似失了魂一般。也不知皇后娘娘尋小姐去為著何事。」
元春未答,僅是搖了搖頭將那一盞茶飲儘自顧嘆氣。抱琴雖好奇,但見元春閉口不談自是沒敢再繼續追問下去。
天色暗了些,賈府內的下人都在忙碌著。林之孝捧著一沓禮單放在賈政的書房桌上,林之孝看著這一沓禮單也頗是咂舌。
這些禮單多是京城內有頭有臉的幾位官家府上的管家親自送來的且這些官家的拜帖上寫的都是寶玉的名字。
賈政這個時候還在賈母的院中沒回來,林之孝放下禮單後便去尋賈政告知這一事。
王氏見時候差不多了,便由金釧兒陪著一同去了賈母的院子;而賈母院內的鴛鴦同琥珀一起張羅著一群二三等的丫鬟婆子們將宴席也布置的差不多了。
本著是家宴,老太太又愛熱鬧倒未將這宴席落在旁處。
王氏到時,賈母幾人還坐著未入席。
王氏笑向賈母賠罪道:「今兒一早起頭風的毛病犯了,故而來遲了還請老太太勿怪。」
王氏打量著黛玉,黛玉樣貌清秀尤其是那一雙彎彎細眉配著那雙水汪汪的秋眸當真是個水靈的孩子。
黛玉福了福身子喚道:「舅母。本該早點去瞧舅母的,舅母的頭風可有好受些?」黛玉神色滿是關切的真意,倒讓王氏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氏客氣道:「現好些了,林姑娘來了儘管在府上住著,若有事定要同老太太講莫同我們生分了。」
王氏喚來金釧兒,金釧兒捧著一匣盒過來,王氏打開那匣盒笑道:「林姑娘來,旁的我也想不出備些什麼。這匣盒內裝著一套首飾和幾卷我抄錄的經文,林姑娘看看可還喜歡?」
王氏的經文抄錄的自然不是她寫的最好的,不過是出來前隨意擇了幾卷。
黛玉朝那匣盒內望了一眼,微微斂了斂眸子。
那匣盒內裝著一副玫瑰花樣式的首飾還嵌著頗多的大小不一的珍珠墜兒,整套首飾華貴極了。
只是那套首飾艷麗的色彩深深刺著黛玉的眼。
那套首飾正是以紅玫瑰花的顏色和樣式打造的,那紅玫瑰多是由上好的紅玉精雕出來的。
王氏笑著讓黛玉收下,「林姑娘這般周正的模佯,穿得卻這樣素淨豈不是浪費了這姣好的容貌?這套玫瑰首飾顏色俏皮,林姑娘戴著正合適呢。這套首飾可是我早早就為林姑娘置辦下來的,如今姑娘來了定要好好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