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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糖衣包裹的不是糖心而是殺人誅心,刀刀錐心的利箭。
她說她是最後一次說這種話,她說她不會和她復婚…
那這段時間,自己的努力又算是什麼?
自己又算是什麼?
她當真如此絕情,在她心裡,當真沒有一點自己的位置了嗎?
不經意間,淚水湧上眼眶,濕潤眼角。
她說她不是言鈺,她說她不記得,也不想要記得從前的事,好,這些她都接受,她再不提從前,專注現在。
可之前她們同居的甜蜜歲月,她都不能提了嗎?
她是真的想挽回這段感情,所以學著她從前追求自己的方式,做早餐,貼便利貼,試圖以這些來告訴言鈺,她們之間,除了現在的矛盾,更有從前的甜蜜。
傾其所有,只為挽回她的心。
可她如今渾然拒絕,徹底把餘地堵死。
她該怎麼辦?
淚水不由自主溢出眼眶,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掩面自泣,雙手抱著腦袋,埋入雙膝中,像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眼淚流完一般,喉嚨哽咽,嗚咽啜泣。
她四肢無力,軀殼像失了靈魂般,任由自己貼著浴室的牆壁跌落。
無意間觸碰到淋浴噴頭的開關,水流自頭頂倒下,混著她滿腔情意爆發的淚水,沒入無人知曉的下水道。
*
自浴室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江之涵情緒有所緩和,但面容落寞,唇色依舊白皙,濕透的秀髮並未吹乾,粘著不知是淚意還是水意的秀髮黏在臉側。
言鈺的睡衣也濕了,她放進水盆中浸泡,手洗睡衣之後,回到床邊,如從前每個夜晚一般,喝著小酒,拿出言鈺送她的便利貼,專輯和手鍊。
睹物思人,可那人卻不會思念自己。
江之涵手指捏著高腳杯,唇瓣抵上杯口,仰頭,一口喝盡杯中酒。
酒味不濃,含著花香,江之涵一時恍惚,後知後覺這不是平常喝的果酒,而是帶回來的桃花酒。
桃花酒,桃花眼...
又想到那人了...
江之涵放下酒杯,指尖不斷摩挲著那條手鍊,眼眸深深。
不是沒有想過被拒絕的結果,這是自那日顧寧安鼓勵自己主動出擊時就該有的覺悟。
可想過是一回事,真正遇上了又是另一回事。
心碎和痛哭成了意料中的結局。
江之涵不禁深思,言鈺現在拒絕和她複合,那她該怎麼辦?
死纏爛打,做一個不依不饒的前任?
還是各自安好,從此像兩條平行線一般,再無交集?
甫一想到後者,身體快過意識,先一步流淚心悸。
她做不到,她不甘心,不甘心這草率的結束,更不願意因為一己過錯而錯過她人生中的朝陽。
淚流滿面中,江之涵縱容自己。
最後一次機會,再追一次吧。
就當她拋下所有的臉面和無謂的自尊,再追一次吧。
想到便去做,江之涵整理好面容,帶上桃花酒,扣開了言鈺的房門,道出了最後一次請求。
她既不想要複合,好,那她就答應她。
那就乾脆一切重新開始,這次,換她來追求她。
言鈺瞳孔倏而睜大,嘴唇微張,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可一片荒蕪的心底卻是如臨甘霖,漸漸起死回生,不自知的雀躍漸漸升騰。
還來不及分清這份雀躍是來自於她和自己重新說話,還是來自於她口中的「追求」二字,言鈺輕眨長睫,堪堪壓下心底的喜悅,嗓音微啞,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江之涵嗓音微澀,她再清楚不過了,「這次,沒有出車禍前的言鈺的記憶,我也不談及我們在一起的從前,不破不立,全部重新來過。」
她眼含眸光,卻折射異樣堅定的光芒,輕飄飄的言語帶著無可比擬的份量落在言鈺心中,再不能忽視。
不知何時,江之涵起身,越過茶几,站到了言鈺身前。
面前的燈光盡數被擋住,抬眼望去,儘是她的秀麗容顏。
她半蹲下身,與言鈺平齊,嗓音微滯,帶著懇切:「言言,從前的你背著一個不屬於你的身份,帶著這樣大的一個秘密,和我在一起,一定很累吧...」
言鈺不自覺吞咽,眸光閃動。
「沒有考慮你的感受,自以為是,一直灌輸給你不喜歡的記憶,實在對不起,我為我曾經的衝動和情緒話向你道歉。」
「其實,那天和你說出離婚之後,我本以為我會解脫,會徹底放下這段感情。可是我錯了,那一段時間,即便我白天有意識地不去想你,可晚上做夢還是會夢到你,夢到的不是童年和你在一起的記憶,而是我們同居的日子。」
「我本能地恐慌,竭盡全力想要證明我已經不喜歡你,找尋一切我已經徹底放下你的痕跡,可是我找不到。明明房間裡沒有你的存在,可到處都是你的痕跡...」
「迷茫困頓著我,沒辦法,於是求助丁姐,求助我爸,想要問問他們,記憶中的人和眼前的人,哪一個才值得我去珍惜?」
「丁姐告訴我要專注眼前,爸爸告訴我不要過分執念從前。」
「我那時才知道,我沒有放下你,我喜歡的不是小時候的言鈺,更不是車禍後變了性子的言鈺,而是眼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