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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沁出細汗,眼眶湧上水霧,言鈺死死咬著牙根。
「怎麼了?」江之涵忙抬起指尖放在她太陽穴輕輕摩挲。
她後知後覺言鈺為何會突然頭疼,擔憂道:「言言,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能借著鬼屋的經歷幫助她回憶過往的片段已是大喜,言鈺能根據她的口述回憶更多細節更是喜上加喜,她已不奢求更多。
慢慢來,總會想起來的,她已經等了五年,不在乎多等這一會兒。
言鈺稍稍矮下腦袋,偏頭鑽入江之涵的溫暖脖頸,指尖輕柔的觸感拂過太陽穴和額間,宛若清澈流淌的溪流,平復生理的疼痛和不安的躁動,言鈺疼痛漸緩。
休息之餘,言鈺心底有了一個猜測,她發現,當自己主動回憶小時候,更寬泛來說是出車禍之前的記憶時,頭疼就會發作,如果是由江之涵點出告訴,她再循著回憶,頭就不會疼。
可出車禍之後的記憶,無論江之涵告訴與否,言鈺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但這只是猜測,沒有確切的憑據。
要不要試試看,證實一次?
言鈺舔了舔唇,白皙的唇瓣漸漸恢復自然的唇色,她撐起身子,細聲細氣問道:「之涵,其實今天在遊樂園門口唱歌的時候,我想起了我大學的一些事。」
「嗯?」
「不過並不清晰,只是很模糊。」
江之涵將她散落的碎發別至耳後,柔聲道:「沒事,你說出來,想不起來的,我幫你回憶,好嗎?」
「嗯。」言鈺點頭,繼續說道,「我隱約記得,我大學期間好像有組建過一支樂隊,我是樂隊的吉他手,還是主唱。」
「還有呢...」江之涵望著她,目光含水,眼中的溫柔像是要滿溢出來。
「剩下的我記不清了...」言鈺心有懊惱,腦袋微垂。
「剩下的我告訴你。」江之涵撫了撫她的臉頰,說道,「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和我同一屆考進首府大學的專業第一的那個學生嗎?」
「我記得。」
「那個人是你。」
「怎麼會...」宛若煙花炸在腦海,巨石投於大海,言鈺口含驚呼,目光怔愣。
「我不會騙你,那個人確實是你。」江之涵繼續說道,「你和我同一屆高考,你是當年的專業第一,選了音樂專業,我是第二,選了演員專業。之後,你找了一眾志同道合的朋友,組建樂隊,參加了許多校內外組織的音樂節活動,還是當年十佳歌手的第一名。學習也不落下,拿到了省政府獎學金和國家獎學金,學習愛好兩頭抓,樣樣突出,是當年首府大學當之無愧的風雲人物。」
江之涵說這段話時,與有榮焉,臉上的驕傲神情溢於言表,仿佛能穿透歷史的塵埃,依稀看得往日言鈺的颯爽英姿。
言鈺偏頭,望著她臉上的欣慰神情,心底湧上一種名為讓愛人驕傲的自豪感心情外,不可避免地,不知名的暗藏角落中冒出一股複雜的念頭。
那個念頭告訴自己,江之涵驕傲的是從前的言鈺,是原身的從前,和現在穿書後的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她現在的自豪,完全就是在頂替他人的榮譽,沒有來由,沒有去向。
說不出的酸澀從黑黢黢的空洞中滿出來,言鈺咬咬唇,強行把這份壓抑按下。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得先把記憶的事情搞清楚。
言鈺快速斂眸,把眼底意欲泛上的水霧逼回,順著江之涵的敘述又嘗試性地回憶了幾次,腦袋不會感到疼痛,車禍前的記憶像是圖卷般在腦海呈現。
她又一次提起車禍的記憶,想讓江之涵多幫自己回憶一些。
儘管車禍後的言鈺脾性大改,所做所為對自身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但為了言鈺的記憶恢復,江之涵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但不知為何,順著江之涵的記憶線索,言鈺怎麼都想不起車禍後的事情。
看來之前的猜測八成是正確的,言鈺在心底有了定論。
小時候及車禍前的事,她主動回憶,想不起來,江之涵帶著她回憶,她便可以抽絲剝繭。車禍後的事,無論主動還是被告知與否,她都想不起來。
回憶過往太過花費心神和精力,言鈺的額角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碎發凌亂,胡亂地貼在耳側,臉色白皙到蒼白,唇色隱隱顫抖,透著不自然,白中透紅,瀝出鮮艷血色。
明明是唇間析出的紅色,江之涵恍惚覺得,心底密密麻麻地疼,那是自己心底滲出的鮮血。
她眼眸深深,拿出濕巾,擦拭她的額角,臉頰,一路順著側臉,最後落到了唇角。
純白的濕巾頃刻便染上了鮮艷的紅色,美麗又刺眼。
「不要咬,嘴巴會破的…」江之涵指尖觸上被她貝齒咬住的下唇。
言鈺回眸,頭頂的昏暗燈光在她的長睫下投下一片陰影,她眨了眨眼眸,唇角微松,下一秒,緊咬的下唇被她釋放。
她言鈺傾身,下頜搭在江之涵肩側,呼吸均勻且綿長,她靠了一會兒呢喃道:「之涵,我有點累,借我靠一會兒…」
「好…」江之涵縱容,手背搭在她的背上自上而下輕柔撫摸,「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都說出來,告訴我,不要一個人瞎想。」
「嗯…」
言鈺休息了許久,江之涵不主動提,她的腦海里再翻不出新的記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