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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不顧一切的勇氣早已在彼此消磨中消失殆盡。
「江小姐,離婚是你提出來的,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最初的所願嗎?」
是啊,江之涵捫心自問,這不就是最初想要的嗎?
可是這幾天的經歷,丁珊的話,父親的勸告,江安的祝福,無一不在拉扯江之涵游移不定的神經,無一不讓江之涵自問,她喜歡的到底是哪個言鈺。
如今塵埃落定,她終於確定了喜歡當前言鈺的心,滿懷一腔誠意和真心,迫不及待地回來要找她復婚,可是言鈺不接受。
她知道言鈺還在生氣,莫名其妙被拿來和回憶中的人比較,還鬧到離婚的場面,誰會不生氣?
她也樂於言鈺生氣,從另一層面來說,生氣,是不是還意味著在乎?
正式因為在乎,所以言鈺才會對她的行為大失所望?
她不知道,但她樂於去賭,去賭一把,賭言鈺的在乎和她的放不下。
江之涵手背擦拭臉頰上的淚水,清秀的面容上依稀殘留淚痕,她異常堅定道:「我不離婚。」
下一秒又軟語:「言言,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所做所為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不該一直執迷於過去,而忽視了眼前所愛的人。」
「所愛的人?」言鈺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殘忍揭露事實,「江小姐,你確定嗎?我不是你認為的言鈺,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馬,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言鈺!」
江之涵目光懇切,音量驟然提高:「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現在無比確定,言言,我喜歡的人是你,就是眼前的你」
不知不覺,眼眶再一次盛滿珍珠,潸然淚下。
江之涵頓了好幾秒,喉嚨哽咽:「言言,我知道你還生氣,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我也知道,我不值得原諒,但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讓我補償的機會…」
她嗓音喑啞,語氣卑微乞求,仿佛低到塵埃里。
她從來高高在上,清冷雋雅,何曾見過這般的江之涵?
眼前的巨大衝擊和立下的決心在腦中瘋狂糾纏,言鈺心緒不定,一時失語,顧自喃喃:「我不知道…」
「言言…」不知什麼時候,江之涵越過了兩人之間的茶几,走到了言鈺的身邊。
溫熱指腹觸上言鈺小臂的片刻,像是被火燙到,言鈺立馬退後一步,抬眸望向江之涵,通紅的眸子裡藏著茫然的無措和驚恐。
「言言…」江之涵想再上前一步,言鈺突然呵止:「你別過來!」
江之涵身軀驀然僵住。
言言?熟悉的字眼刺痛了言鈺本就脆弱的心靈,她淚眼朦朧,說:「我不是你的言言,從來都不是,你也不是我的之涵,從你告訴我離婚那天開始就不是。」
「回不去了,日子回不去了,還需要什麼補償的機會?」
「江之涵,我真的累了…」言鈺疲憊不堪,斬斷對方的來路,也砍斷自己的後路,「就這樣分手,好嗎?」
嗓音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可還是帶著無可比擬的分量壓斷了江之涵繃緊的神經。
江之涵掩面自泣,直直地搖著腦袋,幾乎靠著意志力拉扯斷了的信念,最後一次懇求道:「言言,最後一次機會,可以嗎?」
只需要這一次,她會盡全力彌補言鈺,告訴她,她喜歡的是她。
不是所謂的過去執念,而是如今點點滴滴和平凡日常構築的眼前的言鈺。
「不可以…」言鈺長睫帶淚,狠心拒絕,「我真的怕了…」
她身心俱疲,已經沒有額外的精力來奔赴一場刻骨銘心的相愛了。
再一次機會又怎樣,她難保江之涵不會和從前一樣,回憶起和原身言鈺有關的記憶,就開始追憶從前,再次忽略自己。
重蹈覆轍的戲碼,不值得,也沒有意義。
言鈺吞了吞喉嚨,似是下定了決心,嗓音喑啞道:「離婚協議書放你這,等你簽好了,我會來拿。」
這一次,不等江之涵回復,言鈺徑直離開了房間。
房門快速合上,掛起一陣冷風,夜深露重,暖燈漸暗,言鈺的離開,像是帶走了房間內的唯一溫度。
身軀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雙腿再支撐不住,江之涵軟了身子,跌坐於地面,拿著言鈺留下的唯一物品——離婚協議,失聲痛哭。
她真的不要她了,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她了。
一絲舊情也不念,一點情意也不留,過往的柔情蜜意煙消雲散,如今的狠心決別言猶在耳。
黃粱美夢,大夢初醒。
現實,唯剩一紙冰冷離別。
*
夏日的天亮的早,陽光投過遮掩的窗簾細縫,漏進空蕩蕩的客廳內,溫暖和煦,卻帶不來一絲溫度,屋內冷寂依舊,像是被人遺忘的冰天雪地。
許是陽光灼熱,江之涵手掌搓了搓手臂,慢慢從沙發上醒來,指尖揉了揉迷濛紅腫的眼眶,意識卻還未完全清醒。
昨晚,她一個人睡不著,抱著言鈺曾送給她的禮物,從兩人的合照,言鈺關心話語的便利貼,到獨家專輯,一樣一樣慢慢細看,回憶像是被打開了開關,如影片般走馬觀花浮現腦海。
曖昧情動,柔情蜜意,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經歷了這麼多。
漸漸地,視線落在了那條被封存的手鍊上,小夜燈照耀下,手鍊上的鑽石依舊閃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