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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遙看著這一切,沉沉地嘆了口氣,曾經的江老師瀟灑,灑脫,何曾像這般,愛而不得,只得瘋狂借著對方的物品來睹物思人,卻又不得不借著理性一次次狠心斷絕那死灰復燃情愫的憔悴失落模樣?
她曾經也敬重言鈺,更在言鈺袒露喜歡江之涵心思時出手相助,那時,她是真心希望江之涵和言鈺能順水推舟,成為真正的一對。
可自從發現言鈺的秘密之後,不止江之涵,連她這個曾經的神助攻都覺得分外心寒。
敬重越深,傷害越深。
作為助理,她不能讓江之涵受到欺騙,與其之後發現,越陷越深,不如及早告訴,脫離苦海。
江之涵的傷心難過,白遙是預料到的,可如今不合理的舉動,每況愈下的身體健康卻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想過江之涵早已喜歡上言鈺,卻沒想到,那份喜歡早已脫離控制,情根深種,已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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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自虐般,明知對方的背叛,江之涵還是會不由自主地一遍遍查看那幾張鐵證照片。
次數越多,思緒越深,她不是沒有過懷疑自己是否是誤會了言鈺。
幾乎是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江之涵立馬打電話找顧寧安幫忙,向她發去了照片和簡要講述了白遙的所見。
較之白遙的衝動,顧寧安沉穩冷靜不少,沒有立即譴責言鈺的行為,未知全貌,不予置否,她只是應下:「我知道了,我會儘快查清楚這件事。」
等待是煎熬的,黎明前的等待更是痛苦的。
這一段時間的真心照顧不是裝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為了那份將至的黎明和真相,為了那曾經真實存在過的真心,江之涵願意等候,不管理智和情感如何勸說自己放棄言鈺,但她的潛意識裡依舊相信,此事另有隱情。
她願意等候,心甘情願。
可並非所有的等候都盡如人意,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是黎明的降臨還是黑夜的吞噬。
顧寧安查到結果了,手機鈴聲響起的片刻,江之涵瞬間接起:「怎麼樣?」語帶急切。
顧寧安沒有馬上說話,沉默了幾秒,不經意間輕嘆了口氣。
那聲嘆氣聲被對面的江之涵捕捉到,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顧寧安終於出口:「之涵啊,根據我查到的結果,白遙拍的那些照片大概率是真的,言鈺她前一段時間確實和不同的女生進出公寓...」
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江之涵怔愣了好幾秒,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我知道了...」語氣虛弱,有氣無力。
顧寧安沉了沉眼,繼續道:「之涵,先別著急下結論,我只是查到了言鈺出入這些地方的真實性,至於她約見那些女生的目的,這我不得而知。」
她不是在為言鈺脫罪,只是如實陳述事實。
可這一切落在失魂落魄的江之涵耳中,早已無用。
她現在什麼都聽不下去了,光是言鈺背著她約見其他女生這一點,她就難以忍受了。
欺騙,是信任的死敵,是一段情感的死亡閘機。
如果都不能和對方坦誠以待,再浪漫美好的照顧也不過是浮於表面。
幾乎是單方面的,江之涵落下了閘刀,那份心底的情愫還未破土萌芽,便已遭受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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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的第二天一早,言鈺匆匆吃過早餐後,便立即趕到醫院,這一次,說什麼都要見到江之涵。
出人意料的,白遙沒有在門口堵她,她順利地進入了住院部,走到了412的病房門口,剛準備擰開門把手進入,一位打掃病房的保潔阿姨在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言鈺回眸,正想出聲詢問何事,阿姨率先說道:「小姑娘啊,給阿姨讓讓,我得進去打掃衛生啊!」
幾乎是一瞬間,言鈺想到了什麼,眉宇擰緊,問道:「阿姨,不是一般病人出院退病房了才來打掃的嗎?」
「對啊,這間病房的小姑娘已經出院了,早上剛走不久呢。」
不啻於五雷轟頂的震驚,言鈺腦子一下子發懵,她快速打開房門,定睛望去,病房裡漆黑一片,悄然寂靜,哪還有江之涵的身影?
垂落在兩側的手掌不自覺攥緊,指尖深入掌心,宛若針尖般刺骨疼痛。
言鈺心底冒上一股說不清是悲慟還是淒涼的情緒。
她不見自己也罷了,那些似是而非的理由她全數接受,可現在是怎麼回事?連出院離開都不告訴自己一聲嗎?
離別尚有最後一面,散夥飯,江之涵這種不告而別,單方面宣布結束的舉動算什麼?
算什麼?
一股莫名其妙,無處宣洩的惱怒情緒油然而生,夾雜著這幾天的委屈,無奈和痛苦,交織在心頭,讓言鈺近乎喘不過氣。
眼淚漫上眼眶,無聲流下。
言鈺深吸一口氣,手背快速擦掉眼淚,她快速跑到結帳處,詢問412病房的病人信息和去向。
她全程帶著口罩帽子,護士認不出來,懷疑對方是有心人士,以信息安全,不得透露病人相關信息為由,拒絕了言鈺。
無法,言鈺掏出手機聯繫羅倩,丁珊,甚至動用關係,聯繫她所能聯繫到的人脈,盡一切可能找尋江之涵的蹤跡。
她躲著她,她就偏要找到她。
結束也好,破滅也罷,至少讓她知道,這一切背後的原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