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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靈和伊然身上的汗已經被嚇沒了,半斤八兩的兩人心虛地對視一眼,誰也沒嘲笑誰。
施靈等心跳平復下來後,從包里掏出相機:「就在這兒照個相吧,紀念一下我們兩個人第一次進鬼屋。」
伊然剛才全程沒睜眼,所以就耳朵受了點摧殘,她早就回過神了,聽見施靈說話就下意識走到她旁邊。
施靈攔下一個路人:「叔叔,你能幫我們照個相嗎?」
路人同意,施靈簡單的教了他一下怎麼照,之後後退幾步,和伊然肩並肩站在一起,自然而然地拉住伊然的手。
施靈衝著鏡頭笑得露出八顆牙齒,伊然則抿唇微笑。
「咔嚓」一聲,伴著樹上聒噪的蟬鳴,兩人的友情被定格在這個美好的夏天。
這是兩人認識以來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夏天。
也是唯一一個夏天。
公園小亭的石板上,施靈和伊然一人拿著一個冰激凌正在舔舐,施靈把剛才的相片給伊然:「你拿著吧,我們友誼的見證,太珍貴了,放我這裡我可能會弄丟。」
伊然接過,將它小心地放進背包的小夾層。
周圍歡聲笑語不斷,陽光穿過樹葉斑斑駁駁打在地上,一隻只螞蟻從石縫旁路過,遠處湖面上有人正在打水漂。
悠長又愜意的夏天。
伊然側過臉看向正在吃冰淇淋的施靈,奶白色浮沫沾到她的嘴角,讓伊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施靈吃蛋糕的場景。
像個喝奶的小貓一樣。
伊然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將紙筒揉成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問:「施靈,你昨天生日的時候許了什麼願望呀?」
施靈狡黠地勾了勾嘴角:「不告訴你,這可是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有人的秘密深埋在心底,但偶爾想起的時候異常清晰。
有人的秘密常常浮上心頭,但保質期只有幾年,之後就忘得一乾二淨。
不幸的是,施靈就是後者。
——
施靈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
她眼皮酸澀,喉嚨猶如火燒一般難受,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不疼。
施靈動了一下,才發現自己頭上敷著一塊兒濕毛巾,她想伸手夠一下床頭柜上的手機,卻發現自己連手臂都快抬不起來了。
正好這時伊然推門而進,她看見施靈艱難的動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施靈床前,伸手拿下她額頭的毛巾:「你終於醒了。」
施靈說:「我是不是發燒了?」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婆娑,語不成調,所幸伊然還是聽懂了,回答道:「39度5,我剛給你量的體溫。」
施靈將手收回被子,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現實與夢境交織,她看著十幾年以後經過歲月沉澱變得更加漂亮精緻的伊然,神情有點恍惚,想起夢中稚嫩的伊然最後問自己的問題。
生日許了什麼願望?
施靈怔怔想著,她早就忘了。
十幾年後的伊然的家裡,施靈躺在床上,無比後悔地反思,早知道自己會忘,還不如當初直接告訴伊然。
第10章 發燒
還不如直接把她給睡了。
施靈仰面平躺在床上,眼神中帶著剛剛甦醒的迷茫,臉蛋上有兩團不健康的紅暈,整個人虛弱到了極點。
她乾裂的嘴唇微張,就那樣呆呆望著站在床邊的伊然,盈著水光的眸子中慢慢聚集起了一些複雜的情緒,看上去像是懊惱和懷念。
手中端著剛去廚房倒的一杯溫水,伊然把它先放到床頭柜上,然後彎下腰,語氣溫柔至極,像是在對待愛人一般:「你渴了吧?起來喝點水吧。」
施靈怔然道:「好。」
她的鼻音很重,因為發燒,鼻子完全不通氣,只能靠嘴巴呼吸。
施靈掙扎著想起身,無奈身體太虛弱了,有點力不從心,伊然看出她的為難,體貼地伸出一隻手臂從施靈的肩膀下面穿過,一條腿曲膝跪在床上,用力將她慢慢托起。
睡了一整晚的床鋪乾燥溫暖,伊然的手被熱氣包裹著。
施靈在伊然的幫助下慢慢起身,她的頭部離伊然的胸口很近,一抬眸就能看見伊然玲瓏鎖骨下細膩光滑的皮膚。甫一坐直,一股眩暈感襲來,要不是伊然的手始終緊扣她的後背,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施靈恐怕剛剛坐起就又要一頭栽倒。
伊然一隻手扶著施靈的後背,一隻手繞到她身後將枕頭立起來靠在床頭,然後慢慢讓施靈的身體向後傾斜一點,正好可以倚著枕頭坐在床上。
伊然端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水杯,將它湊近施靈的嘴巴,施靈低頭,就著伊然的手去喝杯子裡的水。
半杯水下肚,施靈終於感覺差點冒煙的嗓子舒服了很多,她腦袋向後一仰,靠在柔軟潔白的枕頭上微喘著氣。
伊然沒有把水放回去,她另一隻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板藥,單手從上面扣下兩顆膠囊,遞到施靈嘴邊:「這是可以退燒的藥,吃了會好受一點。」
施靈乖乖張嘴接下膠囊,舌尖不小心蹭過伊然的指腹,伊然的手瑟縮了一下,然後收回放進口袋裡,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握緊了。
另一隻手握著水杯再一次送到施靈唇邊,施靈喝了一小口水,仰頭將膠囊咽下去。
伊然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錯開過,她看著施靈把藥吃進肚子,一顆懸了一上午的心慢慢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