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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跟個飯桶一樣,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像是餓死鬼投胎,要不按住他他恨不得搶其他人的飯吃,另一個臉上有疤,看著像是背負了十幾條命案,故意他媽的來老子這裡躲仇家。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夜晚,頭頭把飯桶和逃/犯痛揍了一頓,然後把他們扔到大馬路花壇邊,臨走前還氣憤不已地對他們怒吼:「你們他媽的以後見了我都繞道走,聽見沒有?不然我見你們一次就打你們一次!呸!晦氣!」
施靈和胡一斗痛苦地在荒蕪的馬路邊哀嚎一陣,像兩條軟體動物,誰都站不起來,最後還是兩個人互相攙扶著,顫顫巍巍勉強站起身。
施靈一分錢都沒了,她本來就沒多少錢,還被組織里的人收走完了,胡一斗則本來就一毛錢沒有。
但是那天晚上實在是太冷了,施靈看著瘦到脫相的胡一斗,一時善心大發,拉著他一起到一家飯店裡大吃大喝了一頓。
最後結帳的時候,兩人又被飯店老闆痛揍一頓,然後他們就開始在那個飯店打工還債,把飯錢還清之後,慢慢開始正經掙工資。
胡一斗覺得施靈簡直神了,跟著她不僅有飯吃還有錢拿,還在組織里的時候他就看施靈跟別人不一樣,這個女人長得還挺好看的,性格有點陰沉,不像一般人,胡一斗那時就單方面認了施靈當姐,成天靈姐靈姐的叫,在組織里每天幹活的時候,施靈不想干,胡一斗就幫她把活兒都幹了。
兩人至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再後來……胡一斗因為吃得太多,被飯店老闆趕出來了,施靈也離開那裡,兩人又去找其他工作,開始了在海城的打工人之路。
慢慢的施靈不再找包吃住的工作,而是自己租了個房子,手裡偶爾能有個閒錢,但胡一斗掙的錢都被他拿來吃飯用了。
施靈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有糖尿病,還好心勸他去醫院看看,這個病耽誤不得,但胡一斗天真地問:「啥糖尿病?我又不吃糖」。
施靈:「你真的上過九年義務教育嗎?」
胡一斗從沒去醫院看過醫生,施靈勉強保全自身,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管他。
因為吃的實在是太多了,加上學歷低,找的工作掙錢也不多,三四年過去了,胡一斗依然在溫飽線上掙扎。
胡一斗那小子平時還好,但是一旦牽扯到溫飽問題他就六親不認,施靈與伊然重逢的那個夜晚,兩人撿到一個錢包,施靈認為見者有份,但胡一斗那時又被開除了,他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就想獨占那個錢包,於是兩人在小巷裡大打出手,最後施靈被胡一斗推了一把,撞到伊然車頭。
施靈聽著電話那頭胡一斗悽慘的聲音,想起因為一個錢包自己被他害得差點讓車撞死,仍然是氣憤不已:「活他媽該!等著鬼去救你吧!」
說完她才想起伊然還在旁邊,於是非常尷尬地沖伊然笑了笑,決定以後在伊然面前儘量少說髒話。
胡一斗以為施靈要掛電話了,嚇得聲音更加尖銳,都破音了,像是動物瀕死的嚎叫:「靈姐求你!求你別掛電話,他要把我的手剁碎!求你快來救救我!我在那天那個小巷旁邊,海澤路南頭——」
勉強把話說完,胡一斗的電話就最先掛斷了。
施靈盯著手機,難以理解到底是什麼人要剁碎瘦猴的手,胡一斗平時也沒什麼仇人啊,難道是錢包的主人找到他了?
施靈的心有點動搖,她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的通話聲音實在是太大,伊然都聽見了,她像是會讀心術,主動站起身對施靈說:「你去換衣服吧,我開車帶你去。」
伊然說完就去換衣服那拿車鑰匙,施靈愣了一瞬,也走進房間去換衣服。
二十分鐘以後,伊然就開著車帶施靈來到了胡一斗的求救地點。
施靈先跑下車,循著胡一斗痛苦地哼唧聲,來到小巷深處一方隱蔽的廢棄磚房內。
胡一斗看著已經被人揍過一頓,瘦巴巴的臉上都是血,正躺在地上呻/吟,身上沾滿了灰塵,他旁邊站著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正在低頭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胡一斗,聽見有人來了才抬眸,冰冷的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掃過施靈的全身,冷笑一聲:「這就是你的朋友?你確定她能幫你賠錢?」
他這話是對胡一斗說的,但胡一斗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他了,施靈看著快被打死的胡一斗,也沒法再去糾結他在雨夜推自己的那一下了,她微微抬頭仰視著男人,語氣誠懇:「你就是錢包的主人?他拿了你多少錢?我賠給你。」
男人笑了,只是這笑容如冰山一般寒冷:「一百萬。」
男人的長相其實很英俊,五官深邃,鼻樑直挺,身上是一件一看就很昂貴的西裝,整個人的氣質很高貴奢華,但是表情實在是太陰冷了,讓他看上去如同一條藏匿在暗處的毒蛇,只等隨時咬上別人一口。
施靈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這人在逗自己,什麼錢包裡面能裝得下一百萬?
男人冷哼一聲,解釋道:「錢包里現金只有幾千塊錢,這倒無所謂,只是這人把錢拿了就算了,他說他把錢包扔到河裡了,那裡面可是有價值一百多萬的求婚戒……」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向施靈的身後,臉色也變了變,不再那麼冰冷,反而如冰雪消融,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拖長了音調道:「伊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