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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春帶他出去時,他有逃跑的機會,卻沒有逃。
他告訴自己,成功的機率不高。
可是即使機率不高,他卻不是一個連嘗試都不嘗試的人。
他知道,那是他不想破壞春的好心情。
現在有個機會擺在眼前,春肯主動放他離開,他答應了。
為春工作半年,半年期間他不會逃跑,不會聯繫以前的屬下。
春給他機會離開,他以為自己會高興,可是口中的飯菜卻開始變的不知滋味。
春第二天帶夏油傑來到了一所孤兒院,他交給夏油傑的工作是好好照顧這些孩子。
他不會給夏油傑資助,只會每個月給他一些生活費。
夏油傑不明白春的意思,他一來到普通人居住的地方便滿臉厭惡。
一群散發著臭味的猴子。
可是既然答應了春,即使難受,他還是在這裡住了下來,照顧這些小猴子。
春擔心他不適應。
特地在這裡陪了他幾天。
夏油傑一開始果然厭惡至極,忍耐到極限,差點要動手。
但是漸漸地,當他在春的陪伴下,他開始靜下心來看周遭的一切。
孤兒院中都是一些被遺棄的孩子,有的甚至還攜帶殘疾,他們生活很艱難,可是他們並沒有放棄希望,每天都在艱難地活下去。
他們有的為了一個老師的喜歡,拼命學習,有的為了幾千日元的工資,放學後做好幾個小時的疊紙盒工作,有的為了不讓被人歧視,每天拖著裝著義肢的雙腿,不斷在院子裡練習走路……
他們的困境很小很小,小到只是幾千日元,小到只是旁人的一個微笑,可是這些一無所有的孩子,想要獲得這些東西,卻要拼盡全力。
夏油心道,果然是猴子。
如果是咒術師的話,完全不會有這些問題。
他冷眼旁觀,只和這些孩子平安相處。
可是這些孩子好像察覺不到他的惡意。
有一天,附近有一個孩子,總來欺負他們孤兒院的孩子,有一次他看到。心情不爽,趕走了孩子,就能得到孩子們真誠的喜歡。
貪吃的孩子甚至將偷偷攢下的棒棒糖給他。
瘦弱的孩子偷偷摸摸地把他拉到一邊。
夏油傑下意識甩開他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滿臉不悅。
被他救了孩子愣了一下,瑟縮地收回手,但還是將手中的東西塞給了他。
「園長,這是我買的棒棒糖……」
他有些害怕地看向夏油傑,鼓起勇氣把棒棒糖塞進他手裡,飛速跑走了。
他望著手中的東西,心情複雜。
他或許明白春帶他來這裡的意思。
除了一開始,春就不經常過來了。
夏油傑在孤兒院做了大半月,才再次見到春。
他在孤兒院的花壇栽花,等回過神抬起頭,就看到孩子們簇擁著跑到春身邊,孤兒院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激動的聲音。
春挨個摸摸他們的腦袋,給他們分完禮物後,便讓他們繼續回去上學。
夏油傑靜靜地看春,春也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盯著他忽然笑起來了。
那種被看穿的感覺再次傳來。
他問春為什麼笑。
春緩緩走過來,嘴角含笑,「因為我覺得現在的你一定沒有辦法下手殺死這些孩子了。」
夏油傑不扯起一抹譏諷地笑,「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五條春看著花壇中剛剛栽下的花兒,「因為我了解你,你是一個憐憫弱小的人,高專的時候,你將弱小當做普通人,說出了保護普通人的正論,長大後,你的觀念改變,把弱小當成咒術師,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成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
夏油傑明白五條春為什麼把他帶到這裡。
因為沒有比孤兒院的孩子更弱小的普通人了。
果然,五條春道:「可是普通人真的全都是有罪的嗎?你看這些孩子,他們什麼都沒有,唯一擁有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掙扎著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你真的要連他們的生命都要奪走嗎?」
夏油傑:「這是通往新世界必不可少的犧牲,普通人類和咒術師根本是不同的存在,他們的存在只會誕生更多的黑暗,普通人類是殘次品,是應該被拋棄的存在!」
春看夏油傑嘴硬。
他問:「咒術師和人類宛若雙子,有著相似的面孔,但是截然不同能力,就比如我和悟,悟就是強大完美,可是我卻體弱多病,實力弱小,連戰鬥都不行,難道對悟來說,我就是應該拋棄的存在嗎?」
「你這樣做,跟五條家那些冥頑不靈的傢伙又有什麼區別?」
夏油傑猛然想起曾經春曾經對他所說的過去。
「不是!」眼前的春收斂了笑,深深地看著他,似乎想看到他內心深處,他下意識否認,他從來沒有認為春是應該拋棄的存在。
可是仔細想想,在春的眼中,他拋棄普通人的做法又和五條家的人有什麼不同。
「你有咒力,你不會誕生咒靈。」夏油傑艱澀道。
「如果我突然失去咒力,成為普通人呢?」春頓了下,自嘲道:「或許是我太自大了,那個時候,我估計連成為你朋友的資格都沒有,你會毫不猶豫殺了我,只是……」
他不會!夏油傑在心中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