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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之前, 月照查過城內的資料。
城內先生是新銳醫藥學專家,家境富有,但是父母雙亡, 只有一個相差十多歲的妹妹。
他把妹妹當成女兒養, 因為妹妹喜歡上自己的學生, 學生貧窮沒有房產, 城內先生便讓他們和自己住在一起生活。
不過城內先生的這個學生是個草包, 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勾搭上老師的妹妹,完全是為了自己能夠順利畢業,他不僅在學術研究上一無所成,更是出軌家暴。
現在他知道自己沒有真材實料,無法走學術道路,便想要離婚分割財產,繼續維持自己瀟灑的生活。
總之,這個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月照毫不在意地板的男人,轉頭看向城內小姐,微笑地向她說明了當前城內先生的情況。
「……組織的人就在附近,如果救護車過來,驚動組織,你想過你們會有什麼下場嗎?」
鮮血漸漸從男人身下流淌,逐漸蔓延至三人的腳邊。
月照視而不見,他只是緊緊盯著城內小姐。
「是選擇山橋先生,還是選擇讓我們所有人活下來?」
沒有人能拒絕月照的眼睛。
城內小姐一直在哥哥的呵護下長大,她只是一個天真的大小姐,在月照的注視下,她將祈求的目光看向哥哥,希望哥哥能為她做決定。
城內先生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安室透在旁邊看著,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在觀看一場惡魔誘惑人類墮入地獄的戲碼。
他也陷入了掙扎。
他知道,最好的情況是城內兄妹趕緊離開,不要撥打救護車,這樣就不會驚動組織。
他會安排警察秘密將男人帶走治療。可是他也知道,一旦做出這個選擇,城內兄妹就一腳踏在了深淵的邊緣。
怎麼能讓人做如這麼殘酷的選擇?
他正要上前阻止月照,忽然,一道細微的呻吟響起,城內兄妹渾身一震,下意識地看向男人摔落的地方。
只見從樓梯上墜落的男人掙扎向三人爬來,他應該是聽到了月照與城內兄妹所有對話,染血的雙手揪著地毯,虛弱地求救,「求求你們……救、救我……」
男人的聲音那樣孱弱可憐,再也沒有以往的耀武揚威。
城內兄妹原本被月照動搖的內心再次變得掙扎,他們真的要眼睜睜地一個人就這樣死去嗎?
安室透下意識將目光移到月照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想法,他似乎只是想證明什麼,證明城內兄妹的善良?他們不會受他蠱惑?
安室透也不知道。
月照注意到安室透的眼神,覺得無聊。
正是因為城內兄妹有著善良的內心,才讓一個什麼都不是男人的得寸進尺到這個地步。
月照什麼也沒說,只是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槍,在城內先生恍然時,抓過他的手,將手槍塞進了他的手中。
他湊近城內先生耳邊,暗示地輕聲道:「他全部都知道了,想想小橘,如果我們暴露……」
帶著嘆息的聲音響在耳邊,城內先生渾身一震。
月照勾起唇,他瞥了安室透一眼,然後緩緩走到城內先生的身後。
所有的事情撞在一起,千頭亂緒找不到起點,城內先生幾乎無法思考,他只有順著耳邊的聲音去思索。
對,山橋全都知道了,他會為了小橘隱瞞一切嗎?
不會,這個人渣完全不會。
他甚至動手打過小橘。
山橋活下來,只會以這個為要挾,無止境地向他們索要錢財。
曾經過往的一切浮現在腦海,山橋恬不知恥請求他學術作假的模樣,毆打心美的模樣,完全不顧孩子生日,大發脾氣的模樣……
除了懼怕,平日隱藏的怒火似乎也在此時湧出來,這樣一個卑劣的男人,有什麼資格……
手中的槍沉甸甸的,在此刻分外有存在感,似乎在提醒著他應該做的選擇。
月照看出了他的殺意,從城內先生背後,攥住他拿槍的手,教他打開手槍的保險槓,將槍口對準地板上的男人,然後緩緩鬆開手,向後退去。
「哥哥……」城內心美攥著衣領,下意識喚著城內先生。
「我、我錯了……」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麼,額頭滑落的鮮血遮住他的眼睛,他奄奄一息,卑微又慌亂地求救,「心美……救救我……」
城內腦海一片空白。
月照看著一幕,輕輕道:「城內先生,沒有時間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失望,這仿佛是一個訊號。
城內先生心臟緊縮,腦海閃過妹妹和小橘的身影,來不及多想,便按下了……裝著消音的手槍發出小小的聲音,子彈沒入血肉,匍匐掙扎求生的男人瞬間沒有力氣。
聲音戛然而止,血液汩汩流淌。
安室透釘在原地,為了臥底任務,他不能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城內先生握著手中發燙的手槍,手心都在顫抖著,女人顫抖著雙眸將一切收入眼中。
空氣在男人開槍的瞬間凝滯,只有月照。
「你做的很好。」只有月照的聲音依舊溫和。
他像是欣賞完了一出精彩的戲劇,把危險的槍從城內手中拿出來。
脫手的炙熱讓城內先生從一場夢境之中恍然回神,他抬頭看向月照,失去焦距的目光落到了月照依舊微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