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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我們不離開嗎?」諸伏景光搶先打破沉默。
夜色與月光下,月照的肌膚有種柔軟的細膩,他翹起唇,慣常的笑再次浮現在他臉上。
他依舊一句話沒說,只是目光挪到他的手上,伸手向他探來。
諸伏景光忍耐住想要後退的衝動,然後便見月照攥住他的手腕,輕輕抬起他的手。
白色的手套被緋色肆虐,留下斑駁又濃烈的色彩。
方才他太過緊張,一時間沒有感覺到,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他的手套剛才在不經意間被紅酒酒液浸透了,濕漉漉的黏在手上,格外不舒服。
諸伏景光手腕收緊,想要拒絕月照:「月照先生……」
「不要動。」月照輕聲制止,他垂下眼眸,蔥白的指尖認真地幫他將染紅的手套脫下。
手套被剝離五指,諸伏景光有一瞬間的不自在,手背的肌膚接觸到冷空氣,他的手下意識蜷縮了一下。
仿佛月照不只是脫掉了他的手套,更是脫掉了他的衣服。
「我自己來……」
月照不輕不重地捏著他的手,表達他的拒絕。
諸伏景光覺得月照真的是他的天敵,他只是這樣不咸不淡地制止,他就僵硬了身體,在這裡任他施為。
他看著月照隨意將手套扔在一邊,然後拿出手絹,認真地為他擦拭沾染上紅酒漬的手。
諸伏景光微怔,將目光放到月照的臉上,他雪白的睫羽在臉頰拖曳出淡淡的陰影,瑰麗的藍若隱若現。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月照會是這個反應。
柔軟的棉絲擦過手心,諸伏景光忍不住思索,月照察覺到他們的計劃了嗎?還是只是單純的……
不等他仔細思考,幫他把手搽乾淨的月照收回了手,抬眸看向他,瑰麗的藍傾注在他的眸,笑著道,「好了,不要再弄髒了。」
諸伏景光喉結微動,月照身上的焦苦的咖啡味傳來,諸伏景光忽然回想起在接這個任務時,原本大家默認埋伏的狙擊手是他。
可是月照卻一反常態,提出了反對意見,讓他擔任任務中貼身保護的角色。
這給他們公安的計劃增添了許多波折,沒有辦法,他們只有找人攔住小少爺,他才順理成章的出手,讓小少爺假死過去。
月照為什麼不願意讓他擔任這次任務的狙擊手?
諸伏景光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潔白,只殘留淡淡的酒香。
難道是因為月照知道,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個好人……
諸伏景光連忙斂起思緒,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他想多了,無論月照做什麼,都無法掩飾兩人相反的立場。
轎車恰到好處的出現。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月照收回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諸伏景光回過神,也跟著走了進去。
車子緩緩向前開去,帶著他們逃離他們創下的罪惡現場,狹小密閉的空間,月照的存在更加濃烈了,若有若無,他又聞到月照身上淡淡的焦苦味。
或許是這車開得太過平坦,諸伏景光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樹枝,腦海不自覺地跳出那本想要被自己遺忘的漫畫。
那是一本在他年輕時看來極為色情的漫畫。
漫畫的開篇便是房間昏暗的酒店內,月照的臉龐被隱藏在黑暗下。
作為另一個主角的他臉色蒼白地坐在酒店的飄窗上,身後是夜晚的霓虹,他只穿著褲子,赤果的上身纏繞著繃帶,鮮血滲透,白色的繃帶染上點點鮮紅。
月照穿戴整齊地從黑暗中走過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受傷的他。
「為什麼那麼做?」他不解地詢問。
下一秒,他們兩人的面容便靠的極近,月照的手指滑過他身上的繃帶,用力碾壓他還未癒合的傷口,「景光你只需要像個女人一樣,躲在我背後,依賴著我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做多餘的事情?」
月照像是溫柔的擔憂,又像是不滿的質問。
在他的質問下,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他想解釋,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他喏喏地仰頭,望著月照的眼睛,無力地說:「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
月照翹起的唇殷紅,施於他痛苦後,又毫無負擔地靠近他的唇畔,雙眸如蜜地對他傾訴,「我喜歡這樣的景光,你什麼都不做,保護好自己,我就很開心。」
漫畫中的他猶如被月照盯上的獵物,月照給予他痛苦,又給予他蜜糖,他依賴著月照,像是被蜜糖毒死的獵物,甘願被他咬住脖頸,不去掙扎。
諸伏景光想著那樣可怕的月照,不自覺從回憶中逃出來。
他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那種下場。】
漫畫上自然沒有將諸伏景光的回憶展露出來,他的怔愣,漫畫作者只寫了一句——月照身上的味道是咖啡的焦苦味。
諸伏景光看著這一段劇情,卻回想起了自己當時的心情,進而又回想起那部漫畫。
那部漫畫的陰影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實中,月照也曾經對他說過這句話,只不過比起漫畫中的曖昧纏綿,現實中,月照只是看著他受傷的他,調笑般地說出了口。
「覺得勞累的話,你只要像個女人一樣,躲在我身後,依賴著我就可以了。」他還記得月照唇角的笑,「這是你的特權。」
想著月照的笑容,他唇角的笑卻有了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