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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皺眉道:「這是你王表兄,你姨母的兒子,以後一家人見面不相識,豈不是讓人笑話。」
王子服聽著這些教誨,想起自己進門前的囧事,悄悄紅了臉。
張楨則是興致勃勃,厚著臉皮繼續圍觀,假裝自己不存在。
王子服看了張楨一眼,見她沒笑話他,於是沒話找話道:「表妹今年多大了?」
其實他想問的是定過親沒有?
老婦人先是沒聽清,王子服又重複了一遍,嬰寧見此又開始發笑,不一會兒就笑得直不起腰來。
老婦人嘆口氣對外甥說道:「嬰寧少教誨,已經十六歲了,嬉笑不知憂愁,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王子服趕緊交代了自己今年十七歲,老婦人點頭後又問道:「外甥媳婦是哪家的?」
王子服趕緊搖頭:「還沒有。」
哪知老婦人聞言十分惋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說道:「像外甥這樣的好品貌,怎麼十七歲還沒定親呢?嬰寧也還沒有婆家,你們倒是極好的一對,可惜有表兄妹的忌諱。」
並轉頭問道一旁的張楨:「張郎君,你說是吧?」
張楨立馬點頭,附和著老婦人道:「真是可惜了。」
王子服此時顧不得老婦人和張楨說了什麼,他兩眼只盯著笑容燦爛的嬰寧,顧不得看別的,也顧不得聽別的。
叫小榮的婢女見此,靠近嬰寧小聲說道:「他目光灼灼,賊樣還沒改!①」
嬰寧立馬噗嗤一聲,邊笑邊對小榮說道:「咱們去看看桃花開了沒有?」
她用這個藉口,匆忙起身,用衣袖遮著嘴,邁著小步出了門,忍著過了房門才放聲大笑出來。
笑聲里是說不出的歡快和動人。
張楨也跟著笑了起來,端起桌子上的粗茶飲了一口,隨時隨地都愛笑的女孩,運氣總不會太差。
張楨沾了王子服的光,也被留下來住宿。
第二日,張楨在屋中並不出去走動,示意王子服自便,果然沒過一會兒,張楨耳邊就傳來了嬰寧的銀鈴笑聲。
王子服見屋後栽種著許多桃樹和杏樹,便漫步其中賞花,陡然聽見樹上簌簌有響動,抬起頭一看,原來是嬰寧攀在樹上面,正在折花。
嬰寧見又是王子服,狂笑著幾乎要掉下來。
王子服驚了一跳,趕緊說道:「別這樣,要摔下來了。」
嬰寧笑著從樹上下來時,剛要落地,卻失手掉了下來,笑聲這才止住。
王子服急急忙忙上前扶住嬰寧,見她沒事,沒忍住偷偷去握她的手腕。
這一舉動惹得嬰寧又發笑,倚在樹身上邁不動步,直到笑了很久才結束。王子服也不生氣,等她笑完後,拿出藏在衣袖裡的干桃花給她看。
嬰寧接過花不解道:「枯萎了的乾花,你留著做什麼?」
「這是踏青時表妹扔下的那枝,我將它撿回家珍藏了起來。」
嬰寧詫異問道:「我扔掉的,你撿它做什麼?」
「用來表示愛慕不能忘,自從遇見表妹後,我回家苦苦思念以至得了重病,自覺是活不成了,沒想到老天垂憐還能夠看到你,希望表妹給予我憐憫。②」
嬰寧恍然聽到此處,道:「這是小事,親戚之間有什麼捨不得的?等表哥你回去的時候,園子裡的花,一定叫小榮來,折一巨捆送給表哥,表哥可以都帶回家。」
張楨暗中聽到此處,差點笑出聲來。
王子服徹底傻眼,喃喃問道:「妹妹是傻嗎?」
嬰寧不服氣道:「我怎麼就傻了?」
王子服再次直白表明心意道:「我不是愛花,是愛拿著花的人啊!」
嬰寧點點頭,附和說道:「親戚之間自然有情,表哥不用掛在嘴上,我知道的。」
王子服急了,只覺得自己拳拳愛意都打到了棉花上,他直接說道:「我說的愛表妹,不是親戚之間的愛,而是夫妻之愛啊!」
嬰寧歪歪頭,不解問道:「這有什麼不一樣的?」
王之服這下是徹底被逼急了,生生喊道:「夫妻之愛,到了夜裡是要同床共枕的。」
嬰寧聽完,低著頭沉思了良久,抬起頭來認真說道:「可我不習慣與生人睡。」
話還沒說完,小榮悄無聲息走了過來,王子服徹底敗北,臊著臉驚慌退走。
張楨圍觀完聊齋的名場面後,很是心滿意足,便對著老婦人提出了告辭。老婦人也並沒有深留,於是張楨找到有些自閉的王子服辭別,並鼓勵他道:「等王兄成親,我一定來送賀禮。」
張楨走後,老婦人催促道:「飯熟了,有什麼長話,囉囉嗦嗦地說個沒完。」
嬰寧語出驚人:「表哥想和我共寢。」
王子服窘迫得臉紅脖子粗,急忙用眼瞪她,嬰寧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如果張楨在此,定然要感嘆一句:天然黑果然克萬物。
作者有話說:
①引用自聊齋原文
②改用自聊齋原文
第60章
「賀道長?」
張楨才出山谷, 便見到了等在前路上的賀幾道,驚詫間忍不住繞著他轉了半圈,狐疑道:「你怎麼在這兒?」
賀幾道任憑張楨繞著他打量完, 將手中握著的桃花遞上, 面有笑意,隨性答道:「路過。」
張楨自然不信,但對上賀幾道的目光時, 心跳快了不止一拍,下意識接過桃花, 支吾幾聲後, 到底也做不到惡聲惡語, 遂帶著點自惱道:「賀道長你要讓我幫你應劫,也不是不行,咱們先來商量個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