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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明顯愣了一下,盯著張楨似乎在細細打量,幾息過後,孫禹年試探問道:「敢問這位兄台,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張楨自然是沒見過這四人的,乾脆搖頭,「沒見過。」
並奉勸四人道:「諸位既然知道這廟中燃著的香通鬼神,那要借香,不得先和鬼神『商量商量』?哪有直接上手去薅的道理。」
萬事自有規矩,想請香按規矩辦啊。
孫禹年一拍腦門,「哎呀,我四人昏了頭,竟如此失禮。」
他說著就朝上首的城隍神像拜了拜,口中慚愧道:「城隍老爺、判官大人、諸位鬼差大人勿怪,我等無心之過,這就彌補。」
其餘三個書生也反應過來了,趕緊跟著拜了拜。
「在下奐山縣孫禹年,這幾位是趙相如、錢不為、劉子明,來府城參加鄉試,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長山縣張維周,也是來府城參加鄉試,日常在這周圍擺個書信攤子,代人寫寫書信餬口。」
張楨還以為不務正業的應舉書生就她一個,這四個看著也好不了多少。
孫禹年打蛇隨棍,立馬熱情道:「張兄,敢問我等想請一注城隍廟香回去辟邪,要怎麼做才妥當?」
張楨:「辟邪?」
趙生等人眼巴巴就等著張楨問,立刻急不可耐說出了其中原委,聽得張楨嘴角抽抽,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過這幾人一臉期寄望著她做什麼?
還一臉得救了又是怎麼回事?
這幾人怪怪的。
張楨決計想不到,她的馬甲,在這幾個腦洞很大的書生面前掉了一半。
「維周兄,還請告知,該怎麼請香?」孫禹年一臉懇求姿態。
張楨想了想,具體她也不知道,便悄悄問道上首的文判官:「具體是個什麼流程?」
文判官心中一哽,城隍廟的香當然是城隍大人你說了算,他們現在哪有發言權。好在吃了人家書童的香的嘴短:「全憑城隍大人做主就是,並無具體要求。」
張楨一聽放心了,心念一轉,打算給這幾個膽大書生長點記性,「先去街頭廟祝那裡買一捆上好的香回來,恭恭敬敬給廟裡諸位鬼神賠個禮,再上告要請香之事。」
「今夜渡過難關之後,記得回來在功德箱中捐些修廟的錢。」
錢袋出出血,下次就長記性了。
順帶,她這個當城隍的給廟中的諸鬼吏謀點香火。
孫禹年幾人一聽,立馬照辦,恭恭敬敬請了一注城隍廟香回去,打算今夜拿去鎮鬼。
臨走前對著張楨是千恩萬謝,直道明日定來捐功德。
張楨能怎麼辦?
既然坑了人家的香火和銀子,自然也不含糊,早早打聽好了地方,打算今夜自己拿劍跑一趟。
夜色濃黑,孫禹年幾個書生坐在一座精巧的花園中,瑩瑩燭火映照著主人家擺上來的一桌子豐盛酒菜,幾個書生卻是沒心思動筷。
「香咱們該點在哪兒?」錢不為小心問道另外三人。
孫禹年:「現在就點嗎?萬一香燒完了鬼還沒來怎麼辦?」
「那就再等等?」趙生和劉生異口同聲道。
幾個書生壓著嗓子,小聲地嘀咕幾句後,再次陷入沉默,只臉上的不安越來越多。
主人家居然連個僕人都不肯留!
孫禹年忽然一拍桌子,大著膽子壯膽道:「咱們有四個人,便是和鬼硬幹也未必會輸吧,實在不成,我拖著那鬼,你們就往城隍廟的方向跑,找那張生回來救我就是。」
剛偷偷翻進花園中的張楨:······
感覺這四人未免太看得起她了些。
「想必城隍老爺為了功德箱裡的功德,也該保佑咱們四個才是。」
張楨在一旁點點頭,可不是嘛,城隍老爺都親自跑來撈你們四個了。
四個書生皆不是自苦之人,面前有酒有肉,花園中構造精巧,風光甚美,遂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的給自己壯膽。
張楨沒搭理幾個書生,繞著整座園子轉了一圈,似乎沒什麼毛病?那鬼又是從哪裡來的?
新手城隍不得要領,心想自己是不是該回去找幾個隸鬼過來幫忙?
第三十一章
「張姑娘。」
張楨一驚, 誰在喚她,而且還是「張姑娘」這三個字。想她現在可是魂魄離體的狀態,誰能看見她?
一臉警惕的張楨捏緊了手中長劍, 轉身看去, 暗沉月光下,一個黑白道袍的清俊道人正站在花園中的一顆大樹下,帶著淡淡笑看著她。
「賀道長?」張楨並沒有放鬆警惕, 賀道長怎會在此處?別是鬼變出來迷她眼的吧。
總覺得自己是只菜鳥的城隍大人,小心謹慎得狠。
賀幾道微微頷首, 看出張楨戒備, 便走出來解釋道:「白日裡聽聞這裡抬出了個驅鬼道士, 所以來看看,剛剛到。」
張楨聞言一松,倒是忘了這位賀大佬憑藉一己之力, 就壓了中州郡的妖魔鬼怪二十餘年, 出現在此也很正常。
她靠近幾步,也不怕丟面子,直接求教道:「賀道長可有看出什麼?」
左右她是一點頭緒沒摸到。
賀幾道默了默, 這位新城隍張姑娘倒是很放得下臉面, 她既然不見外, 他又何必裝什麼矜持。
「你, 跟我來。」
二人走到院中唯一一座樓閣前, 相繼飄身上了屋頂, 賀幾道指著四周讓張楨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