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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判官看了一眼張楨,見她真的沒有玩笑的意思,顧不得再沉溺心中的情緒, 左右以後有的是時間和這位代理城隍過招。
他按下不滿, 轉頭立馬呵罵眾鬼道:「愣著幹嘛, 還不快將人拉下去腰斬, 隨後發配鴉鳴國為聻①。」
並對著不服氣的武判官趙勝使了使眼色, 二人領頭在前拜道:「是, 我等謹遵城隍大人教誨, 以後必不敢再犯。」
張楨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左右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 於是便沒有反對文判官將泥鬼發配鴉鳴國為聻的話。
顯然, 文判官的話比她這個城隍管用,立馬就有鬼動了起來。
看到此處的張楨,已經打算明天晚上先去拜訪一下宋燾這個正主了。這滿廟的鬼,敢作奸犯科的,她要是都給他一劍斬了,不知宋兄有沒有意見?
而且她需要宋燾給她背書!
「回稟城隍大人,泥鬼已經腰斬。」尚青上前來打斷張楨沉思,回稟道。
張楨疲累地按了按眉心,「今夜不是還有一個道人要定功過嗎,趕緊提上來。」
「回大人,那道人在人間作惡多端,已經枷在城隍廟外多時了。」尚青看著年輕的城隍大人,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位城隍大人倒真是個好官,可惜,得位不正,不能服眾。
再次相見,被押上來的卜卦道人沒想到會是如此情形,張楨是高高在坐的城隍,他是等著被發落的魚俎。
「我可是等候多時了,道長應該沒有忘記我吧?」張楨看著卜卦道人,似笑非笑問道。
同時心中有一股殺氣縈繞。
卜卦道人本名付金,名副其實的妖道,禍亂凡人,殘害陰魂,這一切都要從他撿到一張薄薄布絹開始說起。
付金也很硬氣,心道難怪他最近連連走霉運,原來是礙了城隍大人的眼,於是怒喝道:「張秀才,你待要怎樣!」
張楨頓時涼颼颼地笑了笑,這妖道哪來的這般理直氣壯?乍然一聽,好似她張楨才是十惡不赦的那一個。
她今日連翻怒氣上頭,實在是沒力氣再和道人糾纏,直接判道:「來人啊,將付金拉下去腰斬。」
左右人間官府也是判的付金妖道腰斬,她就不改了,再斬他一次就是!
立馬有兩個隸鬼上來捆住付金,在付金的叫罵聲中,拿刀將他黑漆漆的魂體截為兩半,慘叫聲再次在城隍廟響起,聽著令人滲得慌。
「城隍大人,付金是否壓往鴉鳴國為聻?」兩個隸鬼殺完鬼,在下面請示道。
張楨搖頭,眉宇間透著股淡淡肅殺之氣,冷冷道:「這妖道做人的時候就能殘害鬼,為聻豈不是要翻天,普通鬼哪裡是他的對手,他要是乘機吞噬陰魂,日後豈不是要為禍一方。」
「揚滅惡氣,消散形體。」
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魂飛魄散。
兩個隸鬼立馬喚來廟中長須鬼,讓他們各自拿起一柄陰氣森森的長扇對著付金的鬼屍開始扇。
城隍廟中又一道短促慘叫響起,頃刻間,付金的陰魂化為黑煙,消失不見。
張楨見今日的事暫時告一段落,找來文判官,開口道:「廟鬼的位置空缺了出來,還請文判官大人找人寫個告示,咱們城隍廟招鬼吏。」
「對了,這次多招幾個,廟中可堪用的鬼口實在是少了些。」
孫琪心中一跳,多招幾個,張楨這是什麼意思?今日發生的事,沒法不讓他多想。
而張楨的打算也沒想瞞著人,既然廟中的鬼不聽她使喚,她從外面再招一批呢?她這城隍廟連慣有的三司都不齊備,她要是將班底擴增到八司,統統換上自己的人,兩位判官,還能如此從容的跟她講什麼舊例嗎?
總之一句話,分權!
現在的文、武判官,因為城隍廟司職不齊,權利太大了。
張楨心中有一股憂急,她這中州郡在斷裂的龍脈上,天道有感,只怕麻煩事會越來越多,她要是連城隍廟內部都不能掌控,談何消除惡果?
她現在的法力比往日可是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只會越來越高,她幹嘛還要束手束腳,甚至是自廢武功。
張楨在第二日夜裡急不可耐找去了陽臨縣,第三日直接開始「抓壯丁」,將她看好的人撈回了城隍廟。
此乃後話。
城隍廟中的張楨焦頭爛額,城隍廟外算計她的單道人也沒好多少。
單道人暗搓搓尋張楨的麻煩,為的就是有一天抓住張楨的錯處,師出有名弄死張楨。
可惜,他這目標還沒實現,就被他那個厲害師侄賀幾道堵在了城隍廟外。
「單師伯,掌門師伯讓我請你回去。」賀幾道悄無聲息出現在城隍廟外,從頭到腳半分情緒波動也無,一身清冷攔在單道人身前,口中說著請,手中卻御使長劍,一前一後封了單道人前後去路。
單道人一臉陰鬱,口中諷刺道:「回去幹嘛,讓你們把我交給龍族出氣?還是把我關進禁地,受那寒冰加身之苦?」
賀幾道正色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下的事情付出代價,師伯這麼多年修道,難道連這點道理都悟不透嗎?」
單道人默了默,突然挑釁一笑:「那等師侄你能抓住我了再說!」
單道人說完,身影憑空消失,賀幾道卻並沒有急著去追,反而看了一眼城隍廟中雙眼藏著蓬勃怒氣的張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