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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如野草般瘋漲再也無法止住,他下意識拿手指沾著口水,第一個將自己的名字從名單上搓掉了。
第一步走出,後面的事就簡單多了,他一邊小心觀察兩個鬼差是否要醒來,一邊慢慢將自己一家的名字沾口水搓了下來。
看著空了一塊的名單,馮廣覺著這樣不成,很容易就會被接手公文的人發現端倪,於是他再大著膽子翻出紙筆,在上面慢慢添了幾個名字。
做完這一切後,馮廣將公文原樣放回了兩個差役中間,自己輕手輕腳又回了原位,枕著自己那包大行李開始閉目假寐。
果然,等到兩個時辰後,兩個差人起身,互相呼喚著就出了破廟。
馮廣沒敢再多留,也起身拿上行李往相反的方向趕緊離去了。
馮廣趕回曹州縣後,沒敢直接回家,反而跑到自己家祖墳地,找到曾爺爺的墓碑大哭道:「曾爺爺,咱們家就要被滅族了呀,求您老人家救救我們!」
一邊呼救,一邊燃些紙錢香燭。
沒過多久,一個跛腳鬼穿著一身地府鬼差服飾出現在馮廣面前,大驚問道:「怎麼回事?」
馮廣趕緊叩頭,將他知道的和盤托出,跛腳鬼差一聽臉色大變,這曾孫子居然敢在送去給東嶽大帝的公文上造假,這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旦被查出,只怕他也逃脫不了干係。
而且馮家命中原本是沒有這一劫的,這一劫是從哪裡來的?
跛腳鬼差掐指算了又算,總算是算到曾經結怨的赤狐身上,可惜再多的他也就算不出來了。
事到此處,跛腳鬼差心中縱然氣急敗壞也無濟於事,為今之計是該想補救之法。
鬼差的腳程快,東嶽大帝處的公文只怕是早已經送到了,也不知這份公文是不是東嶽大帝親自批覆。他想到此處,念及是自己牽連了後人們,壓著怒氣快速說道:「我先去東嶽大帝處看看,晚些時候再來尋你,家中被牽連進謀逆罪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說完後,直接消失不見了。
胡泗領著薛睦出了破廟,二人趕緊找了個地方,打開公文一看,上面果然有被改動的痕跡。
早在馮廣起身時二人就察覺了,在他拿公文的時候,薛睦本想跳起來阻攔的,但是被胡泗暗中阻止了。
之後馮廣的一連串動作,皆在二人的眼皮子底下。
薛睦此時臉色有些不好看道:「此人莫非與你有恩?你何至於此?」
早些時候何不找城隍大人求情,讓那個馮廣不上這張名單?
胡泗趕緊彎腰賠禮道:「此事是我的過錯,之後我會向城隍大人言明的,去東嶽大帝那投遞公文時,留我的名字就好。」
意思是所有的後果他都擔了。
薛睦不好再說什麼,只催促著趕緊趕路,免得再出什麼么蛾子。
第88章
後面的路胡泗再沒作妖, 二人按時到東嶽大帝處遞交了城隍廟的公文。離開前,胡泗忍住了去找王蘭的衝動,這次能不能將他的兩個仇人都誆進去, 就看這一遭了。
如果成了, 就不枉他費心籌謀這麼久!
而一如胡泗所料,他走後第二日,跛腳鬼差就匆匆趕來東嶽大帝的道場, 尋到了王蘭想讓他幫忙。
王蘭一聽此事,立馬被嚇得不輕, 這種事他哪裡有能力幫得上忙?此事唯一的出路, 是尋中州郡城隍重新再出一份公文, 將先前那份替換掉。
畢竟中州郡的這份公文一式兩份,還有一封到了地府催判官手中,之後會遞交給十殿閻王, 改一份壓根沒用。
只是二人憂愁與這位城隍皆沒有交情, 想讓她重書公文只怕不能。
一時間,二人對坐發起愁來。最後二人商議,由王蘭先去打聽, 這份公文可到了東嶽大帝手中, 大帝忙碌, 不太緊急的公文可以由下面的輔官代看, 也許可以尋機會再改回來。
胡泗回到鳴山府後, 期期艾艾找上了張楨。張楨這幾天案牘勞形, 連自己即將到來的劫難都沒空管, 左右自己當的是鬼官, 死了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這樣一想, 她便乾脆放平心態, 做好準備,伸頭縮頭等這一刀就是。
此時自然也沒功夫和胡泗猜來猜去,頭也沒抬,直接了當地問道:「有什麼話?趕緊說。」
於是胡泗就真說了,最後跪下來老老實實認錯道:「此事怕是要連累恩公的名聲。」
張楨手中筆一頓,就著原本的姿勢靜靜思考了片刻,她是真沒想到,這個公狐狸精敢給她整這麼一出!
她在腦中快速思索完畢,十分冷靜問了一句:「馮家那個小兒子真跟著謀逆了?」
胡泗立馬點頭,這種事怎麼可能造假,都沒等他出手,馮家的小兒子自己就找上了李饒,後面的事不過是順理成章。
此事追究起來,唯一的差錯就是投遞公文的路上,他們「睡」太死了,最多再加一點口風不嚴,都不是什麼大過錯。
至於查出來是他在故意報復馮家,怎麼可能,曹州縣的事完全是吳翁經的手,改名單的事是馮廣自己動的手,壓根都跟他沒關係。
而身為城隍的張楨,有些影響,倒也不大,畢竟地府有一份一模一樣的公文,哪裡出了差錯,一對便知。
不過多半難逃個御下不嚴的名聲,再厲害些怕是會被東嶽大帝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