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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見張楨和梁公賓主相送,正好路過他面前,立馬對著兩人當頭一跪,用力磕破額頭請求二人救他。
張楨疑惑看去梁公,而梁公同樣驚詫不明,上前將書生扶起來勸解道:「不過遊戲一場罷了,不至於如此。」
書生搖頭,顫顫巍巍求道:「求梁公囑咐陰差看守,不要捆綁我的脖頸。」
求過梁公後又對著張楨的方向重重磕下一個頭:「求大人替我向地府求情,減輕我的處罰,我願贖罪。」
如此,在場之人無不覺得奇怪,只有張楨心中似乎猜到了點什麼。
梁公更覺書生奇怪,他沒聽錯的話,這書生說了陰差和地府這四個字吧?他下意識看去張楨,「小友可知道這書生是在說什麼?」
張楨搖搖頭,「似乎有一點明白,咱們不如問問清楚。」
梁公皺眉看了看書生,「陰差看守是誰?為何需要我囑咐?這位張生,你又為何喚他張大人?」
剛剛閒聊過,這位張生只是個普通讀書人,身上並無功名。
書生畏懼地看了一眼不遠處,趕緊回答道:「陰差看守是您的獄守馬成,此時正在我旁邊要捉拿我,求梁公替我說說情。」
梁公大驚,還有這等事?
原來在此之前,梁公的獄守馬成就被地府無常帶走,經常十幾天就進陰曹地府一次,拿著冥府的文書作勾魂陰差。
梁公對此話半信半疑,當即對著剛剛書生看過的方向呵斥道:「馬成,可是你!還不出來一見。」
話音剛落,一個打扮得像差役的高壯大漢憑空出現,惹得梁公的客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張楨如今對見鬼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且還能對著憑空出現的鬼差仔細打量幾眼。
梁公也沒想到,還真有書生說的這麼一回事,驚詫之下,一時間愣在當場。
倒是才出現的馬成,猶豫了一下收起勾魂索,對著張楨和梁公各施一禮,口中請罪道:「職責所在,還請張大人和梁大人見諒。」
梁公此時也回過神來,見書生可憐模樣,便勸道:「馬成,不可對書生無禮。」
馬成趕緊應了,並極快說道:「此事容後再與梁大人細稟,如今閻王震怒,命我捉拿這棋鬼歸地府,耽擱不得。我不用繩索捆他脖子就是。」
梁公也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便點頭允了。
書生眼見要被抓走,頓時面如死灰,對著張楨的方向連連叩首求道:「求張大人替我向地府求情,我知道錯了。」
張楨尷尬地笑了笑,這事她還真是無能為力,畢竟她又不認識鬼神,至少記憶里沒有。
作者有話說:
①引用自聊齋原文
第107章
鬼差馬成也猶豫地看了一眼張楨, 似乎在等她示下。張楨不好露怯,挺直腰板糊弄了幾句空話道:「地府陰律公平,必不會冤枉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馬成見張楨不打算管, 便拉著失魂落魄的書生很快消失了。
梁公回過神來,再次仔細打量張楨,納悶問道:「張大人?」
這是哪裡來的張大人?他怎麼不認識。
張楨也很頭疼這件事該怎麼解釋, 實在想不出來,於是含糊說道:「我與梁公的獄守情況類似。」
她聽聞凡間有走陰人, 估摸著那獄守馬成就是這類情況, 她馬馬虎虎也這麼糊弄, 應該沒問題吧。
梁公到此時都還不知道獄守馬成是個什麼情況,不好再追問張楨,客客氣氣將張楨送走。
左右他回去問馬成也一樣。
往回走的張楨, 仔細思索了今日遇見的書生, 這一連串事讓她腦中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被馬成鎖走的那書生,也是個聊齋中的名人物。
這個癖好下棋的書生, 為了下棋這事, 氣死父親、敗光家財, 被地府削減陽壽罰入了餓鬼獄。今日本是閻王讓書生出來, 替東嶽大帝撰寫碑記贖罪的日子, 等贖完罪後就放他去陽間投生成人, 哪知書生一看到棋就將正事給拋諸腦後了。
還牽連了地府不知哪位閻王, 被東嶽大帝派人責罵。
張楨回憶到此處, 也不知說點什麼好, 只好套用原文梁公的那句:「被癖好所誤, 竟到了這樣的地步!」
張楨感嘆一回後,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中。
她回到女眷所在的廂房,見一家人早已收拾整齊打算回城,便老老實實跟在嫂子薛夫人身後上了馬車。
張家人浩浩湯湯往城裡走,走到一半的路程時,前面有一個青衣僕役打馬飛奔而來,才走進就急忙說道:「老爺,出事了!」
張楨撩開帘子往外一看,來的是家裡管家的兒子,叫張全來著。
張家的馬車暫時都停了下來,張種田下車不知與張全說了些什麼,然後便變了臉色,打馬先行回了城中。
好在他還留了人過來支會後面的女眷一聲,「稟夫人,京兆尹來了咱們家,老爺先行一步。」
薛夫人蹙起眉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懵懂女兒,到底沒說什麼,只是吩咐馬夫趕車趕快些。
等一家人緊趕慢趕回到家時,張種田早已去了京兆府。薛夫人將幾個女兒打發走後,便將家裡的管家招了來,問明事情始末。
管家急匆匆進來回稟道:「回夫人,老爺臨走前,已經派人去了書院叫大少爺回來。今日這事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