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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一摸,發現自己的左耳已經消失不見,只摸到一手鮮血。
穩住身形後,草草給自己止完血的張赤山,遠遠望見前方的怪石碑蹲在某個地方紋絲不動,四周有火焰蔓延,同時空中有蛇的空殼亂墜,如同一條條綢帶慢慢飄落下來。
張赤山耳中還聽到了類似吮吸的聲音,心知是那怪石碑正在吃蛇。已經被嚇麻了的張赤山乾脆蹲在樹上不動,甚至看到群蛇被吸溜乾淨,石碑走遠,他都不敢下來。
直至第二天早上太陽出來,才大著膽子下樹,小心繞著石碑離去的方向,出了山林。
在張赤山沒注意到的身後,有一塊小小的虎頭石碑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後,也出了陰界。
張楨此時站在四面山的高處,皺眉看著下面的半山腰上,地間、樹梢頭糾糾纏纏都是些蛇類,有密集恐懼症的怕要當場就要吐了。
她不解問道一旁的賀幾道:「不是說禹王碑吃蛇嗎?為何這裡還有這麼多蛇?」
賀幾道看了張楨一眼,不知想到什麼,抿著唇角笑意回道:「這石碑跟人一樣,每頓食量有限,剩下的蛇,就是禹王碑養的。」
他頓了頓,儘量找了個貼切的詞語形容道:「口糧。」
張楨看著下方的蛇堆,心下擔憂道:「這些蛇盤踞在此,路過的行人怕是要遭殃。」
裡面不少毒蛇,路過此處的凡人被咬上一口,就古代這個醫療水準,怕是只能見閻王了。而且一旦蛇群失控,還不知道釀出什麼災禍來。
四面山山腳下往外去,零零散散有幾個凡人村落。
於是張楨再次不死心問道:「咱們真的不能將這塊禹王碑扔回邛崍山?」
哪來的回哪裡去,沒毛病。
賀幾道也跟著皺起眉頭,無奈嘆氣道:「我試過了,它不走。」
不但不走,還想在這個地界落地生根,縱然一時將它強扔回去,這石碑自己長腳,總是能回來的。
恰此時,金大用和於去惡兩個別郡城隍也相繼現身。
「我問過了,那禹王小碑說在邛崍山搶食搶不過大碑,所以去年深秋跟在一個獵人身後,出了邛崍山,一路北上,到了四面山覺得這是個好地方,它不走了!」
於去惡剛現身,就將打探到的消息說了出來,看得出來,大家都不是很想讓這塊碑,安家落戶在此處。
自古以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禹王碑落在此處,他們不但要防著石碑作亂,還有看護之責。
禹王碑自帶神火,又能驅蛇,如果被心術不正的人獵獲,怕是要惹出亂子。
現在擺在眼前的是,該怎麼辦?
賀幾道突然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三個城隍老爺看去在場唯一的道人,異口同聲道:「什麼辦法?」
金大用覺得自己三人語氣太急了些,於是客氣問道:「還請賀道長賜教。」
賀幾道微微斂眉,看了一眼半山腰才說道:「半山腰的地勢還算平坦,倒是可以建一座廟或道觀在上面,讓人日夜看著這塊禹王碑,再鑿一口深井,將禹王碑的口糧統統圈養進井中。」
「井口用神像鎮壓,蛇跑不出來就成。」
三個城隍一聽,似乎這主意還不錯。
張楨想了想問道:「那到底是修寺廟,還是修道觀?又該去哪裡找人來看著禹王碑?」
這話顯然難住了在場其餘三人,於去惡扯著自己下顎美髯靈光一閃道:「有個和尚欠我人情!」
言下之意是可以拉來這裡當壯丁。
金大用聽完也忽然說道:「有個道人欠我人情。」
理由同上。
張楨聞言,偏過頭去看著賀幾道,似笑非笑,也學著二人的話說道:「有個道人,也欠我人情。」
賀幾道與張楨對視一眼,臉上濃濃笑意,裝模裝樣,也跟著說了一句:「倒是有個和尚也欠我人情。」
如此,這一場關於地府、和尚、道士的三角關係,和尚成功出圈,最後四人協商一致,在四面山上建佛寺!
至於修佛寺的錢,賀幾道表示他最近要去給一個告老懷鄉的貪官煉丹,就從他那裡出。
幾人商議好後,三個城隍跑去和禹王碑約法三章,直言它要是敢惹亂子,就將它碑中的那點真靈捉去投胎,投畜生道,成為它最喜歡的口糧——蛇。
這一條似乎嚇到了禹王碑,它又蹦又跳表示反對,三個城隍加一個武力值天花板的道長,可不會怕它。
被鎮壓的禹王碑只得乖乖表示順從。
搞定了禹王碑,張楨與另外兩人道別,跟在賀幾道身後又回了鳴山府,來自顧彥的信,此時恰好寄到家中。
顧彥此去果然高中進士,因著張楨提供的抽腸草,沒有了後顧之憂的她在京中發揮過了頭,直接被座師留在京城中為京官。
她在信中唉聲嘆氣對張楨抱怨了一通,並讓張楨等她三年,三年後,她一定殺回中州郡。到時候二人聯手,大幹一場。
張楨看著顧彥的信,好笑地搖了搖頭,京中多奇人,顧彥別將自己玩脫了。
抽腸草並不是沒有破綻的,服用過這種草藥的人,短時間內身體會散發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對這種草藥熟悉的人,一聞便知道。
張楨趕緊提筆給顧彥寫回信,萬般叮囑她一定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