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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禹年衝到張楨跟前,氣息還未喘暈,就要上手來拉張楨,口中急惶惶道:「我們遇見惡鬼了,趙相如到現在都還沒醒,快、快,張兄救命啊!」
張楨巧妙地避開了孫禹年的手,托周圍相熟的小販幫著照看攤子,人越過孫禹年,皺眉往前去,「邊走邊說,你們在哪裡遇到的惡鬼?」
這幾個書生莫非又去哪兒作死了?
孫禹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將事情對張楨從頭交代起。
「前些日在書院時,我和幾個同窗聽聞平陽縣舊年有一樁奇聞,說是有間客棧有惡鬼作亂,幾年前有新上任的縣令一家離奇慘死,我和幾個同窗好奇,便相約過去除鬼,哪知······」
哪知,鬼差點把他們給除了!
危難間想起以前在張楨的建議下,請回去的那一支城隍廟香,將香燃起來,幾人才連滾帶爬衝出那間廢棄了的客棧。
張楨是真的很無語,果然良言難勸該死鬼,這幾個書生還沒放棄作死。
她一言難盡道:「你們幾個文弱書生去除鬼?!」
想過後果了嗎?
孫禹年立馬解釋道:「不是,我們的同窗中,有一個人叫周克昌的,小時候曾經被道士騙走,修過幾年道,會些除鬼的異術,所以我們才大著膽子,去了平陽縣。」
平陽縣並不是張楨所轄,是鄰郡金大用的地盤。
這幾個書生還真是膽肥,作死都作到別人的地盤去了,能活著回來,算他們走運。
張楨健步如飛,見孫禹年太慢,乾脆扯著他走。孫禹年上氣不接下氣間,只覺得回來的路程快得不可思議,沒過多久就回到了醫館中,趙相如依然一臉慘白躺在病榻上,毫無起色。
於是再次求道:「張兄,你幫忙快看看,都怪我們自不量力,還連累了趙兄。」
「該怪我的,我學藝不精,不該帶上你們一去除鬼的。」
一個十分懊惱的少年音傳進了張楨耳中,她下意識順著這道聲音看了過去。
一個十五六歲的漂亮圓臉少年,臉上還掛著彩,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腰間懸著把劍鞘,劍卻不知道去了哪兒。
少年一雙眼帶著些執著和懊惱,見同窗經常給他提及的城隍廟張生正在看著他,便挺直了腰板,咬牙道:「實在不成,我再走一趟平陽縣,捨去一條命,也要將鬼怪斬殺,這樣趙兄就有救了。」
張楨心道:我真是多謝你!
不過,不知為何,她第一眼看這個少年時,心中微微意動,似乎她和這個少年有什麼牽扯般。
救人要緊,張楨將此事先放在了一邊,回過頭再次打量著趙相如道:「他是被鬼怪攝去了生魂,須得儘快找回來,將你們去過的地方詳細畫給我,我去找。」
「我帶你去!」叫周克昌的少年,立馬自告奮勇要給張楨領路。
張楨搖頭,她一個人去更方便,帶著個累贅還要小心護著自己的馬甲不能掉。
「你看不起我,我能自保!」少年人顯然不服氣。
張楨心硬如鐵,堅決不鬆口,少年沒法,只好親自去畫圖了。
張楨皺眉看著病床上的趙相如,囑咐道:「孫兄,你們用藥暫時吊著趙兄氣息不斷,我去去就回。」
想了想又道:「如果有鬼怪追著你們來了鳴山府,出門對著門口的柳樹喊『城隍救命』。」
囑咐完孫禹年,張楨忍不住看去了正在畫路線的周克昌,她在心中翻著他在生死簿上的記錄,似乎跟她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交集,那她心中那股牽扯之感,到底是哪裡來的?
張楨開始試著推算,直到順著生死簿查到了周克昌的前世,張楨臉上有了瞬間的空白,接著一張臉變得極為精彩。
周克昌的前世叫張梁!
張楨這一輩子那個早死的爹!!!
張楨:······真的,老天爺你沒必要這樣!
昨天她還覺得自己日子滋潤,今日就被賊老天迫不及防塞了個爹。
張楨看著周克昌的背影,心中一時複雜至極。
她剛剛是不是對他太兇了點兒,畢竟她如今的萬貫家財都是他留給她的。
第63章
「你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周克昌將幾人倉惶逃回來的路線畫成圖遞給張楨時, 口中依然不死心的問道。
他的嗓音帶著些少年人特有的清越,一雙眼牢牢盯著張楨,似乎要從她嘴裡看出個「可以」兩個字。
張楨清清嗓子, 調整了自己的語氣和一點表情, 「周,周公子,此行太過危險, 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
她出生的時候, 張梁還沒過頭七, 他們兩輩子今日還是第一次打照面。
這個「爹」, 姑且當個臨死前給她留了大筆遺產的遠房親戚處著吧,人各有命,她並不會主動打攪他的人生。
但若他落難, 她也定然相幫。
周克昌性子中有一股執拗, 並沒有被張楨三兩句敷衍住,而且,他覺著這個城隍廟張生在給他畫餅!
他狐疑地看了張楨一眼, 罷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她如果這次能解決趙相如的事, 他就承認她有本事。
他以後去城隍廟蹲她!
周克昌在心中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張楨拿到周克昌畫的路線圖後, 不敢耽擱, 快步奔出城門。按照孫禹年幾人的返程路線, 一路尋過去, 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直到臨近平陽縣, 找到孫禹年口中出了縣令一家滅門慘案的廢棄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