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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楨淡淡看了一眼衣擺上的水漬,面對急急落身的謾罵和攻擊,恢復了一貫的面癱表情,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張楨:想用我的銀子,那就認我當爹!
第5章
直奔張楨的那一隻茶杯,四濺的茶水中,有那麼幾滴消失的軌跡極為詭異,飛濺到半空中,突然憑空失蹤。
在坐之人,卻沒有一個人分神發現這一點端倪。
「短耳,你別亂動!」
在張楨身後一米開外靠牆的角落裡,站著龍江蘺,對於熟門熟路跟蹤張楨這事,不要太熟練。
她一手持一貼黃紙小卷,另一手懷抱一隻怪模怪樣的夜梟,周身豎起一道透明水牆與外界相隔。縱然和懷中夜梟動靜再大,外面的凡人依然毫無所覺。
龍江蘺暴躁地按住要出去啄人的鳥妖,口中咬牙道:「縱然再氣,咱們也不能此時出去攻擊那幾個可惡的凡人!」
「你也知道,楨姐姐一向不信這世上有鬼神,又偏偏怕鬼甚重,你這一去,豈不是要將她嚇壞?」
一聽要嚇壞主人,口中連橫骨都未煉化的鳥妖,總算是安分下來。
短耳十分心痛,看了眼自家依然在挨罵的主人,只能炸起一身毛暴躁地「汪」「汪」幾聲。
龍江蘺連連安撫,才勉強壓下夜梟的氣性。
龍江蘺,洞庭龍君之女。
她十年前與母親同回母族省親,半途中,母女二人被一個妖道追殺。母親化為豬婆龍,口銜她逃跑時,落入一個漁夫之手,恰逢去科考的張楨路過,與妖道爭搶,買了她們母女放回江中。
於張楨而言,怪模怪樣的水中之物,毛茸茸的野生獸類,在她前世,一言不合就是牢底坐穿獸。
所以,哪怕是魂穿,牢底坐穿獸這種東西,她潛意識裡就覺得,遇上了,就得好吃好喝的供著。
不用她供著的,那就趕緊放生!
被穿越這件事降維過後,還是半個堅定唯物主義者的張秀才,壓根沒往精怪方面去想過。
但是這恩情,被救的水族母女,自然是不敢忘的。
龍江蘺在聞聽地府城隍有缺後,立馬想到了恩人張楨,連夜趕去地府抄錄了一份詔令,此時正在其左手上。
這幾日原本是想著製造個機會,與張楨正式結識,再將地府選城隍的消息透露於她。
到時候,由她父王洞庭龍君向地府薦張楨為中州郡城隍,萬一雀中,成為一府城隍,就能跳出凡人的生老病死,她也算報了救命之恩!
唉,頭次的以身相許被她演砸了,這幾日都沒找到機會結識張楨。
見張家人言語越來越過分,龍江蘺暫且將正事拋下,露出貝齒,一張俏臉上殺氣騰騰:「這些年,我給楨姐姐家的地施雨時,想著張家是楨姐姐的親族,也讓他們的地里沾潤了幾分,早知道,我一滴雨水也不給這些人!」
一龍女一鳥妖,自然見不得自家恩人/主人受委屈,心中皆在思索,怎麼找回這個場子?
當然,依然在挨罵的張楨,完全沒意識到,會有人盤算著給她找回場子。
只是隱隱約約中,似乎聽見了自家短耳的鳴音,也被她用幻聽抹過去了。
「張楨!你這狼奔豕突的東西,大逆不道,簡直大逆不道!如此喪絕人倫,目無尊法,我定要上告縣尊,革了你的秀才之位!」
面對七族叔張亮的憤憤叱罵,張楨整暇以待。
都被人得寸進尺到這份上了,她還裝個屁的人設啊!
寡言少語?刻板沉默?
我裝的,我攤牌。
她奇怪地看了眼在場諸人,扛著兩位族老寡毒的眼神,反問道:
「七族叔,何故如此憤怒?豈不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①。」
「咱們張氏一族,讀的都是一樣的聖賢書,書中可有平白無故,養別人子孫的道理!」
「再說了,就是有那樣的冤大頭,豈不聞古人言『救急不就窮』?」
「我張楨要是枉顧這樣的至理名言,這急也救,窮也救,豈不是害人不淺?」
張允之目瞪口呆地看著張楨,張七郎竟如此伶牙俐齒!神思恍惚中,他不可置信道:「族中幾位秀才年歲都比你大,有的甚至是你族叔伯,你怎可?」
張楨此時心情竟詭異的還不錯,心中冷哼:就是因為年齡比她大,才「要」過來當兒子呀!
不然,她豈不是熬不死他們!
熬死這些不要臉的,張家的家財,就還是她的!
他們不是打算給她過繼子嗣嗎?行,她同意了。
兩位族老此時面上同樣難看,張楨之言,何嘗不是打他們幾十年的老臉。
此時的張楨,又讓他們想起了張霍、張粱這父子二人。這祖孫三代,一脈相承,嘴上都是不肯弱三分的人!
又偏偏早早都能中了秀才,讓人拿捏不住。
不過年老而為賊,兩位族老對著一屋子晚輩,倒不會如張亮般過分失態,只目光如淬利劍,割得人臉皮發疼。
張亮本能的想破口大罵,不過想到什麼,忍住了。面對裝傻充楞的張楨,咬牙接下張允之的話,「這銀子是讓你孝順族中長輩的,你敢不給!」
他就不該提科考這一茬。
直接硬要,敢拒絕,就給這豎子扣個不敬長輩,忤逆族命的帽子,他這秀才也就做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