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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他頓了頓,再次將一個小小的木盒放在了桌面上,推到金延雪那頭。
「這是洗髓丹,還有入門心法,算我送姑娘的一點小小禮物。」
「……!!!」
金延雪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一開始還想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表情,讓自己不至於顯得太過失態,可是,眼前那個小小的木盒卻好像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吸引著她,讓她呼吸都不由得錯了一拍。
「這……」
金延雪伸出手,指尖終於是觸碰到了木盒。
盒子不算大,也就比她的手掌稍微大那麼一圈,可是打開以後,裡面靜靜的躺著幾顆烏黑的藥丸,側面還夾著一個薄薄的小冊子。
小冊子攤開,入眼就是「吐納之法」。
「謝過仙君。」金延雪極力克制住心中那股興奮而又激動的心情,艱難擠出一抹笑來 ,天知道,這會兒若是四下無人的話,她定要放聲尖叫!
原本她打的主意,是將前這位深不可測的仙君給拉攏到自己這頭來,金家的發展需要強有力的靠山,她極力地表現自己的用處,想著要是能夠順利攀上關係,他們金家定然能在往後的日子裡更上一層樓,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做更多的事。
卻沒想到對方出手竟然如此大方,直接就給了她洗髓丹和修煉心法!
這對於凡人來說,可是禁物。
從前金家為郎氏鞍前馬後,得到的最好的東西也不過是無人敢動的地位和金銀財寶。
可是……可是……
可是這位紀仙君卻給了她這些?!
「仙君,您將這洗髓丹交給我,是不是往後,還有什麼別的安排?」金延雪仍舊不敢相信。
她知道,眼前這位仙君和其他修士不一樣,知道對方的所作所為在規矩森然的修真界堪稱「一身反骨」,更知道對方對待凡人的態度是相當友善的,也從沒有拿自己的身份去壓迫過其他人,可是,給洗髓丹的意義卻不一樣。
她沒忘對方還有個「凶神」的名號。
哪怕對方如今坐在她眼前,一直都是一副和氣的模樣,但連著誅殺兩位「大神」的事跡還擺在那裡,她難免忐忑,頭一次不敢妄加揣測對方思想,只能小心翼翼試探著多問一句。
「給你自然是讓你自己支配,若是金姑娘對此事無意,交給其他人也都是一樣的。」紀秋檀道。
「可……」金延雪眼神晦澀,「凡人不得修行,這是規矩。」
紀秋檀挑眉:「難道是我看走眼了?金姑娘竟然是個守規矩之人?」
金延雪抿唇。
接著又聽他笑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我一直都覺得,這規矩實在太過荒唐,求仙問道一事自始至終看的都是緣分,而並非規矩準不準,若是有緣,入門並不難,三月築基、三年結丹,這便是與此路有緣,若真無緣,哪怕日日守著天材地寶,百年之後也一樣化為枯骨沒入黃土,規矩又如何?不過是他們那些得了好處的人想將那些好處圈的更死一些的藉口罷了,然而這世界本不該如此。」
「……」
金延雪的目光突然就抖了起來。
她看著臉上帶笑的男人。
對方模樣長得很年輕,看起來也最多就是二十剛出頭的樣子,但修士的修為過了金丹之後,外表便不會再繼續衰老,她拿不準對方今年究竟多少歲,只知道對方如今這樣子,竟然讓她看得有些呆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聽到這樣一番話,而這番話聽得她心中忽然間湧上來了一種恐懼……和興奮,因為她聽懂了對方話語中的另一層含義,那讓她控制不住地雙手顫抖,似乎頭頂上那個已經封死了許多年的天花板驟然被人打破,而後,一道光就這麼直直地落了下來,落在她面前。
紀仙君在外「胡作非為」,並不是為了要得到什麼,而是為了要讓其他人得到什麼。
所以他說,那些規矩本不該存在。
他並不在乎這個規矩驟然被打破,他應得的會不會被人奪走,他不在乎這些。
他只是說,看有沒有緣。
有緣者,皆可登天。
若是無緣……
「人定勝天。」
「……」
會談結束了。
金延雪坐在二樓,呆呆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離開酒樓,向著遠方而去。
他沒有使出飛天遁地的術法,只是在寒風之中,默默地邁著雙腿往前走。
一步,又一步。
路邊,一隻流浪的小貓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在他腳邊摔了
個跤,他便停下了腳步,微微低頭,而後蹲了下去,伸出手在它頭上拍了拍。
它似乎是嚇壞了,禁不住瑟縮一下,但很快卻又在他手下被撫平了恐懼,忍不住用濕漉漉的腦袋在他掌心輕輕蹭了蹭。
他便伸手將它托在掌心,抱了起來,毫不在意它髒兮兮的身體會不會把自己乾淨整潔的衣裳沾染上灰塵和污垢。
「小傢伙……看著真可憐,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吧?要不要跟我走?」
「……」
他會為任何人停留,不論那人是何身份。
哪怕是一隻冷的已經失去了準頭和方向的小貓,也一樣能得到他的憐惜。
「咔嚓」
金延雪打開木盒,又再次合上。
方才的激動和興奮這會兒終於是被窗外吹進來的冷風吹得淡了一些。